又見枝頭吐新綠

8月,正是初秋時節。我坐在銀杏樹下的長椅上捧著書,木然的望著來往的人們,身旁的包里是升學通知書。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枝,撒下一抹淡橙色的光芒。一片銀杏葉,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邊,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後,停在了我遲遲未翻動的書本上。我有些驚訝,輕輕捏起它的葉柄,舉起來對著陽光的位置,隨後粲然一笑。

——題記

“大臉,大臉。快過來趕黑板報!”

“大臉,大臉。等回升旗儀式結束,你去搞總結!”

“大臉,大臉。傻蛋拿了你的文具盒!”

“大臉,大臉……”

六年級的時候,我因為有一張芝麻大餅臉而成為我們班無人不曉的人物。那時候,我剛剛來到了四組,但我並不是很喜歡四組。總是念叨著:“我想我以前的一組了,我不要來四組!”雖嘴上這么說,但還是帶著一絲絲不情不願接受了四組這個小集體。

我們的組長阿紫是個看上去冷酷,實際非常愛笑的女孩子。她平時總是板著個臉,仿佛拒人於千里之外。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假象。真正的她,愛笑,愛鬧,愛和我們這群組員打成一片。那時的她,仿佛褪去了所有光鮮亮麗的成就,剩下的,只有一顆與我們一樣年輕跳動的心。記憶中的她,沒有流過一滴眼淚,也不準自己流一滴眼淚。她總是跟我說:“我不能哭,哭是懦弱的表現。如果我這個班長都哭了,那我們這個班還能撐到多久?”我那時只能心疼的拍拍她的頭,說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可外表強勢的她,也有柔軟的一面:看我喝不下藥時,偷偷遞給我一塊糖;當我因為有事出去時,她幫我抄完了家庭作業;發現我生病還要總結時,便自己一個人上台臨場發揮……

記憶中的他,永遠是一張又肥又圓的笑臉,看上去非常有親和力。他叫賀小賤,是我們四組最好用的王牌之一。他笑起來的時候,嘴巴一張,腮子一提,眼睛被旁邊的肥肉擠得又細又小,像剛出籠的肉包子,讓人忍不住捏一把。他上課總是活躍在課堂上,每節課都能看見他回答問題的身影,樂此不疲。當然,他的成績也因此名列前茅。你可別被他上課認認真真的模樣欺騙了,其實他一到下課就嘻嘻哈哈,特別愛開玩笑。這不:一次,我要找阿紫,卻不知道阿紫跑哪裡去了,便問他:“你知道阿紫去哪了嗎?”“你猜呀,”他擺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猜對了,我就告訴你!”還有一次,某同學找他請教數學題,他停下手中飛速運轉的筆,奸笑道:“來來來,一次5元,拒絕賒賬”那模樣活像一個狡詐的地主爺。話雖這么說,但他還是會耐心地給那位同學講解解題方法。那時的他,不似下課那般嘻哈,反倒多了份認真,講解起來頭頭是道。

至於某位“泰坦”兄,他上課也總是活躍在課堂上,經常能看見他躥上躥下、生龍活虎的身影,為此,他早早的就被老師發放到“邊疆”一帶“講台前”。可就算他坐在了講台前,上課也依然保持著原來那副模樣,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回歸到我們四組的大懷抱。一次午後,數學老師正在上面孜孜不倦的講著課,暖洋洋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台下的同學自然都昏昏欲睡,一個個如霜打了般的茄子。而這位以"瞌睡大王"著稱的"泰坦"兄也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只見他兩手舉著課本,眼皮直打顫,每當頭快要低下去時又趕緊抬起,生怕自己又睡了過去。最終,他的眼皮牢牢的粘住了下眼眶,頭直接伏在手上,睡著了。數學老師或許沒有注意到他,繼續講著。直到下課,班主任陳老師進來了,一眼就看見了仍呼呼大睡的他。陳老師“微笑”著走到他面前,輕輕的拍了下他的頭:“該起床了,回家拿了被子再來睡吧”這輕柔的話語和熟悉的聲音,讓他整個人一哆嗦,猛地抬起來頭,驚恐的望著陳老師,準備好迎接接下來的腥風血雨……

在我們組,有兩朵奇葩迎風搖曳著,它們為我們組帶來無限樂趣,一朵叫“傻蛋”,一朵叫“傻妞”,是我們組的開心2人組。他們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做出讓我們哈哈大笑的事情,成為大家口中的開心果,但也經常被我們所戲弄。一次上課,“傻蛋”同學被老師點名起來抽測上節課的題目。“傻蛋”同學慢吞吞的站起來,一邊裝作努力思考的樣子,一邊沖我們打手勢。賀小賤和我們組的其他民眾一個勁的告訴他答案,我正納悶:今天大家怎么這么好心?仔細一聽,這不是下一題的答案嘛!或許“傻蛋”同學真是走投無路了吧,竟然真把錯誤答案說了出來,我們一個個在下面捂嘴偷笑。老師自然是火冒三丈,賞了他一頓臭罵。現在想起來,覺得當時我們真是有些過分,可那段往事,早已飄散在回憶之中,無人問津。

後來,臨近期末。大家也不再像平日裡那般嘻嘻哈哈,黑板上一天天減少的數字揭露著殘酷的事實“離期末還有8天”。日益增多的功課,緊張沉默的氛圍,飛速運轉的筆尖……我常常想過放棄,但一看到組內的其他同學一張張認真的臉龐,就硬生生的把這個念頭壓了回去。終於,一切的努力得到了應有的回報,考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國中。而我們,也迎來了分別。

我拿著通知書,在走廊口與昔日的同學一一道別。我回頭望了一眼熟悉的走廊,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們組在走廊上練習組歌。正組長阿紫一遍一遍地教我們唱,陽光映照著她神采飛揚的側臉。而我和其他人則手拉手大聲齊唱著,嘴角帶著張揚、不加掩飾的笑容。我們的歌聲一直迴蕩在走廊里,經久不息……

結束了國小6年,我帶著好奇與不捨走進國中大門。我知道那些往事終會淡去,永遠塵封在記憶的深處,與逝去的時光輕語。而我,則像熬過了一個漫長的冬季,終於見到了前方的曙光。

謝謝你們,陪伴我,一路成長。

總不能怕黑就開燈,流淚就喊疼,最艱難的那一段路,總要靠你自己一個人走過。我梳理好那些回憶,微笑著合上書,背起背包,迎著那抹曙光,進發!

春日裡的第一縷陽光撒在了枝頭上,枝頭上的積雪已經融化,一株小小的,嫩嫩的幼苗為這春日帶來了一絲新的生機……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