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床單,濃濃的消毒液氣息充滿了整個房間。對於這種有著死寂一樣氣氛的環境,我有著一種莫名的反感,但我無可奈何,我住院了。因為去年暑假出了車禍而大腿骨折,我又住院了。這次來醫院,是來拆鋼板的。
當舊傷再次劃開,我的心也好像裂開了一道口子。這些天,我的心上好像長滿了毛毛蟲似的,有著一種特別不舒服的感覺。雖然媽媽忙上忙下,但對於我的壞心情於事無補。我唉聲嘆氣,似乎整個房間都被我的鬱悶占據了。
“你想聽故事嗎?”一聲親切的問候讓我心中的鬱悶瞬間暫停了腳步。我循聲看去,她就是跟我同房的病友――鳳姐。我19號病床,她20號。與她初次見面,是在我剛走出房門的瞬間。她的長像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難看,她的身上散發出濃厚的鄉土氣息,打心眼,我當時就斷定,她是個“老古板”――土著呢!
“想啊。”我心不在焉地答道。瞧她那一身土氣,能講出什麼好故事?我沒對她抱任何希望,還是繼續我的鬱悶之旅吧!
媽媽把嘴湊到我耳邊:“虹虹,你怎么能這樣對人呢?”媽媽的提醒讓我覺得失禮,頓時覺得臉有點熱。
不知道鳳姐是否覺察到我的變化,只聽見她有板有眼地說開了:
從前,有一個小孩很想成仙。一天,一個老人問小孩:“你是不是很想成仙?如果我問你100個問題,你要是都答出來了,你就有機會了。”小孩心裡一驚,問題難嗎?我真的有機會嗎?老人裝作沒看到小孩的神情變化,一本正經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小孩說:“可火。”可老人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小孩不耐煩地說:“可火。”老人似乎沒注意到小孩的語氣,將同一個問題重複了二十多遍。小孩實在忍無可忍,朝老人大吼道:“都說了我叫可火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問我?”老人笑了笑,輕輕地說:“看來你還是沒有具備成仙的資質啊!”老人說完就不見了,等小孩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時,他已經失去了成仙的機會。
鳳姐說完後,雙眼露笑地看著我,期望聽到我的回答。我點了點頭,明白了鳳姐的用意。
我的心不禁為之一動: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對於“風姐”,她給我的印象已不再是“土”所能形容的。好一個善於開導人的鳳姐!我的心裡暗自有些佩服她了!
看著鳳姐殷切的眼神,我不禁想起她當初住院的事來。
她做手術的前一天,護士要她簽字,因為不知道寫字,所以只能叫她女兒代寫。護士問她那年出生?她撓撓頭,手一甩,非常自信地說,今年53歲。我強忍住笑。護士以為她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她還是沒有反應。等到我們實在忍不住笑出聲時,她才說,喔!我沒文化,只知道我多少歲,哪年出生我不知道。護士沒辦法,只好讓大家幫她算,才知道是1958年出生的。病房裡,大家笑了,鳳姐也跟著笑了。整個病房,充滿了溫暖的氣息!
在溫情的微笑中,鳳姐給我留下第二個好印象:一個直來直去的樂觀人!
“鳳姐”雖然態度樂觀,可她卻是一個很讓人值得“可憐”的人!
記得手術後,因為沒有安鎮痛棒,所以鳳姐變得很痛苦,畢竟是在人體上安上鋼釘、鋼絲,身體當然會感到不適應。她叫兒子來照顧她,卻被兒子的種種理由拒絕了。臥病在床,鳳姐實在不能照顧好自己的生活,有時候,也許是太過傷心,樂觀的她也會大哭起來。當她哭後安靜下來,她又跟我們大大咧咧地聊天。在談話中,我知道了她傷心的緣由。
原來,現在的老公是她的第二任,前任老公因還不起債,喝下農藥留下了她和兩個兒子就走了。她辛辛苦苦把兩個兒子拉扯長大,考慮到自己要是沒有老公會遭人笑話,於是就再次結婚,但是他們的這種婚姻是沒有法律認可的,只是單純的為了生活而在一起的,她和老公的錢都是分開管的。她與丈夫之間根本沒有愛情可言,所以安鎮痛棒的時候,醫生叫她老公簽字,她老公沒管她就走了。手術後,她說,好痛,實在受不了。老公才勉強讓她安上鎮痛棒。
這就是我的同房病友――鳳姐。其實,論年齡,她足以做我的奶奶,但是,她在我心中卻很年輕,她叫蔣雙鳳,因此我便稱她為“鳳姐”,當然,她並不是網路上那個爆紅的“鳳姐”,她沒有濃妝艷抹,沒有做作忸怩,她古樸、真實,善於開導人,在苦難的命運前始終樂觀、開朗,讓人感覺從裡到外都充滿清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