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區的保全走馬燈似的換了一個又一個。
保全甲何時來的,誰也說不清楚。要不是他那身很不得體的保全制服,我也不會特別注意他的。他五十多歲,很瘦小,寬大的上衣使他的上下身比例極不協調,長長的衣袖和褲腿讓他不得不挽得很高。大檐帽下是一張蒼老的笑臉。
我始終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暗地裡稱他“保全甲”。
保全甲站在保全亭里,他瘦小的身子很威武地站著,很恭敬地把業主迎進送出。他謙卑地笑,滿臉皺紋。但他矮小的身材似乎已經讓被人忽略了他的存在。我見過他熱情地給業主打招呼時,得到的卻是冷冰凍的熟視無睹。可他依舊那么熱情,站的筆直。
小區里常有收廢書廢報紙舊電視舊冰櫃的小販吆喝著出入小區。我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吆喝,小販也暢通無阻。一日,那小販又吆喝著來了,保全甲提示到:不準進小區!小販目中無人,徑直要往裡沖,保全甲跳出保全亭,雙手一攔,擋住他的去路,厲聲喝到:私家住地,閒人免進!!小販置若罔聞,硬闖。保全甲急了,一把搶過小販的秤桿,吼道:你敢胡來,我讓你沒生意!小販奪過秤桿,衝進去。保全甲追上去,跳起來,雙手拽住小販的衣領,像一隻麻袋吊在小販的身上,任小販怎么甩都甩不掉。小販拗不過他,連聲說:你放手,你放手。保全依舊死死地纏著他。小販背著他挪出小區,保全甲才放開他。小販罵罵咧咧地悻悻地離開了。保全甲癱坐在保全亭里,氣喘吁吁,臉色蒼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後,我把保全甲視為英雄。每每見他熱情地與我打招呼時,我總會對他微笑。他似乎很滿足,也樂呵呵地笑。
有一次,我和媽媽因為去參加同學聚會,回來晚了門已經無情地關住了。我上前去敲著那有點生鏽的大門,可是沒人回應,於是我和媽媽開始商討怎么“露宿街頭”了。這時,保全甲走了出來給我們打開那回家之門。保全甲笑眯眯對我們說:“你們回來了。”我們都很慚愧,因為我們打擾了他的休息。
保全甲與人們熟悉起來,他的熱情總會贏得更多人的微笑。常常有人主動地問:吃飯沒有啊?今天,你值班嗎?保全甲點著頭,每條皺紋里都放射著幸福的光芒。
不經意間,我想起好多天沒見到保全甲了,保全亭里坐著一個帥帥的叔叔。有人說,保全甲離開了。於是大家議論起來可是幾天后保全甲從人們的談論中消失了。
樓下時常傳來收廢書廢報紙舊電視舊冰櫃的小販的吆喝,我又想起瘦小的保全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