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有一輛腳踏車,好像是日本產的,聽外公說,當時這車可不便宜。
以前,在外公小時候,與家裡五個兄弟一起生活,窮過、苦過,所以才對現在所有東西都比較珍惜,特別是那輛腳踏車。
每次外公都會騎著那車送我上幼稚園,因為以前車座上是鐵圈,我坐著十分不舒服,對著外公說:“外公,我難受。”外公也沒辦法,我還是小孩,回到家,拿了剪刀,從自己的那床被子上剪下一塊正正好好遠見卓識,再用麻繩固定好,坐上去舒服多了,可是媽媽一看,就說:“這怎么行,萬一掉下去摔著咋辦?”從車行里買了一個兒童墊,這“改造”牌腳踏車才能出門。
坐在座上,感受著從兩旁吹來的清風,看著兩旁一幢幢樸素的民房,走著走著便對這條街有了感情,這就是鄉路。
每天早上,我都起得很早,外公每要騎車出門,我便會“黏”在座上,早晨的鄉路,有著獨特的氛圍。“賣油條!賣油條!”“豆腐腦、新鮮的豆腐腦”,兩旁的攤位老闆們吆喝著。當外公買油條時,兩旁民房的窗都有同時打開,就和商量好似的,家庭婦女把丈夫送了出門,自己把洗好的衣服拿出來曬。過了一小會兒,油條也好,我又坐上了車。“叮鈴鈴”外公敲著車。
“真響!”我說。
“那是,這車也好。”外公臉上得意地笑著。
幾年之後,上了三年級,便搬了出去,平常,外公也會騎車來看我,每當聽見“叮鈴叮鈴”的聲音,我就會跑會樓梯口去迎接他。
9歲生日那天,我聽見了車鈴,急忙推開門,外公早已站在樓梯口。可是,從那傳來的車鈴呢?推著一輛小腳踏車,到我面前,我抱著外公,兩眼卻從沒有離開新腳踏車,已經迫不急待地想坐在去了。外公把他的車放在一邊,把我抱上小腳踏車,學了好久我才歪歪扭扭地會騎,我嘻嘻哈哈地笑著。騎累了,我的腳踏車倚著外公的腳踏車,就像我和外公一樣,夕陽落在一對車和一對人身上,我們的影子長長地落在地上,顯得那么和諧。
再大點,又換了一輛腳踏車,比外公的那輛還小一點,但比那輛酷多了,飄移、單手騎車……各種特技,外公在一旁喊著“危險,小心點!”
上了六年級,學習的壓力迫使我幾乎快忘記那條鄉路。好不容易到了寒假,騎著腳踏車和媽媽就往那邊趕,一到門口,只見外公盤著腿坐在地上,旁邊放著各種工具,在修那輛腳踏車。他戴著眼鏡,用烏黑的手,不知在調著什麼東西。“這腳踏車早該換了,我給你買個新的。”媽媽說。“用不著,還能騎,用不著。”“那叫個修車的修修?”
“不用!我自己會修,不用花那錢。”外公手裡拿著工具,頭也不抬地對我們說。我們只好默默推車進去。
一會,車修好了,外公踢了踢,自言自語地說:“好了,和新的一樣!”
“要不我們賽跑吧!”我對著外公說。“來吧!在鄉路這頭,騎到盡頭,看誰騎得快。”我飛快地騎著。由於這是鄉路,不太平坦,可外公卻穩穩地騎著。我一心想著贏,自然是蹭蹭蹭的向前趕。等我到了終點,只見外公氣喘吁吁騎來,揉了揉腿,擦了擦汗,真是奇怪?曾經那么棒的外公怎么騎不過我了呢?
“外公,你怎么啦?”
“唉——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