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腳踏車

在外婆家的樓梯道里,停放著一輛黑色的腳踏車,上面已落了一層灰。從2024年5月底至今,它一直靜靜地停在這裡,再也沒有離開過。每次見到它,我的心總是有些不平靜。

故事要從2024年說起。我的外公為了接我放學,特地買了這輛腳踏車。剛買來的時候,外公還不會騎車,我們依然是走著回家,一路走一路說笑,腳踏車只不過是一個隨行物而已。一段時間後,外公學會了騎車,我也開始了四年多的坐腳踏車“生活”。

外公一開始騎車接我時,嘴裡總是有這么一些話:“扶好了,技術差喔。”或“扶好了,下雨路滑”。二年級時,我不懂事,坐在車上總是不扶牢,有時還用腳踩在車鎖上,使得騎車水平不高的外公很是頭痛。外公擔心我的腳絞到車輪里,還特地在腳踏車的後輪車軸上安裝了踏板。

三年級了,他仍然騎著那輛車接我放學。記得三年級的下學期,在我家搬家的前一天,晴朗的天空突然陰雲密布,細細的小雨轉眼間變成傾盆大雨,在這種惡劣的天氣里,外公仍然照接不誤。坐在一張報紙上的外公見我來了,微笑地看著我,又說起了那句話:“扶好了,下雨路滑”。已經比較懂事的我,點頭回答了聲“知道了”。那場雨可真大,雖然穿著雨衣,可外公還是渾身濕透了。

四年級了,外公還是堅持每天來接我,上坡時比以前多了句話:“長大了,帶不動你了”!從那時起,我發現外公騎車的速度比以前逐漸慢了一些,上坡到達坡頂時,往往還微微喘著粗氣。

五年級下學期,我聽到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噩耗:外公被檢查出患了肺癌,還是晚期!他住進了醫院,從那時起,我再也沒有享受到與外公騎車的快樂,他再也沒有來過我的學校,我再也聽不到他常說的:“扶好了……”。

如今,我已是六年級的學生了。每當到外婆家樓下,看到停在那裡不動的腳踏車,車身落滿了灰塵,車圈和腳踏已生了銹,我的眼前就浮現出與外公嬉戲的場景:一下車,趁外公鎖車時,我趕緊跑進防盜門,把外公關在門外,看著外公吹鬍子瞪眼,我卻哈哈大笑;坐在白雪書店門口等我的外公;充滿期待的眼神,在放學學生中尋找我,我又故作不見……

這輛經歷風吹雨打的腳踏車,曾是我四年多來放學的專車,是我第一次演戲的道具,是我成長的好夥伴。現在,它靜靜地停在那裡。每每回憶起那四年多的美好時光,我就被一種幸福包圍,感受到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