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夏花取一個好名字

生如夏花之絢爛。

――泰戈爾

蒼穹是被雨洗過一般的白色,雨小心翼翼地下著,拍濕了她的衣袂。

又踏進了這所校園,風寂寞地唱起它的歌,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我撐一把傘,走在濕漉漉的街道。男孩騎著他們的車,女孩鏇著她們的裙子,而我呢?

肩上的書包里還裝著沒做完的試卷,嘈雜的耳蝸里還迴響著著父親的訓誡,也只有一把傘能夠陪我走在這雨天裡。我索性收起了傘,任雨水肆意地漫上我的面龐,打濕那些令人心煩的試卷和自以為是的笑容。

腳在積水裡圈出了漣漪,廣玉蘭傾下濃綠中的水露,引得池中一陣叮咚。我側頭望去,迷?的水霧卻擋住了我的視線,唯有一團火焰驀地點燃在眼前,給我疲憊的雙眸帶來燒灼一般的刺痛。

恍惚之間,那火焰蔓延上整個視線,仿佛蒸乾了身上心裡所有的雨水與淚水。竟是一簇簇烈火般的花朵,開在逼狹的枯乾的假山上。那一抹赤紅色將頑石的灰黑色沖淡在視野里,肆意綻放出倔強與不羈,攝人心魄。

心中頓時闖入“火樹”這詞藻來,似乎再沒有更貼切的字眼兒能代替那雨中的精魂了。即便它沒有白銀粉飾的花瓣,那熾烈的顏色卻足以讓我良久地在雨中駐足。儘管一潭墨綠色的粘稠池水困住了它正欲張開的翅羽,深不可測的死寂也鎖不牢它注定要綻放的命運。抖擻的花朵從假山頂如瀑般奔涌而下,仿佛熔岩從火山口流瀉成一條河流,生生不息,永不休止。啊,多么絢麗的花朵,不,多么奔放的生命!驀然,身後的背包不再沉甸甸了。

我也顧不上它原本的名字,就理直氣壯地稱它為“火樹”,拋開了詩意的浮華與婉轉,由衷地被這花震撼著。

“火樹”,我在宣紙上點染出這二字,與書寫生命奇蹟如出一轍的神聖感油然而生。不知你同不同意如此一個莽撞而率直的名字,可我仍願在雨中痴想、深夜醒來、雲翳漫天的時候這樣輕輕地呼喚你。

那鏤刻在心上的花,未名的火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