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垃圾

現在的我,走在媽媽背後,內心多的,是慚愧,是抱歉──我始終忘不了剛才的畫面。

在學校悶了近十小時,好不容易放學。回到了家,直奔的,是我溫暖的被窩。我好累,我好倦,我想休息。只是……

“還躺在那?今天垃圾很多,快點來幫忙!”誰懂課業把我壓得快窒息了?但得不到關心也就罷了,多一份工作,也就多一份疲倦。媽媽的要求,算什麼呢?雖然仍是去幫了,但明白心底是很勉強的。

垃圾車的聲音越來越近,我和媽媽趕緊三步併成二步走下樓。走在媽媽背後,內心泛起一波波漣漪。漣漪化開的圈圈,好似剛才生氣又無奈的心情,但也包含著一絲絲疑惑:何時,媽媽頭頂多了那些令人心疼的白髮?

走下樓,垃圾車還未到,距離,還有二十公尺。

我和媽媽站在一旁,等待著,可是夜晚颳起的陣陣寒風,逼得我不禁將手插進口袋,很冷。“進去裡面等啦!”媽媽看見,便隨口說了我。這話聽起來有些刺耳,只見她一邊把我趕進公寓內,一邊檔在門外,好似要替我擋風,可我納悶了,媽媽披的衣服,也唯有一件薄外套,她,不冷嗎?

此刻,垃圾車又更近了,距離,約剩下十公尺。

然而,媽媽沒閒著,站在一旁的我親眼看見,她所有當時的一舉一動。在眾目睽睽下,在路燈微微照亮下,她走向前,她蹲下身,她低著頭,她沒說什麼,就緩緩的,伸出被寒風凍傷的手──她撿垃圾。沒人理會的垃圾;雜亂不堪的垃圾;隔壁鄰居家餵狗剩下的垃圾。其實,這些垃圾散落在這,一直是隔壁鄰居家的事,很惡臭,但始終沒人去清,不過這也不關媽媽的事,我不懂,媽媽在大庭廣眾下,怎么敢不怕髒、不怕丟臉地蹲身撿垃圾?“媽,你不用撿啦!”真的,不是媽媽造成的麻煩,沒有義務要處理的。“唉唷,幫忙一下沒關係啦!”媽媽的話讓我愣住了,剎那間,眼前的畫面定格,周圍的街坊鄰居,皆用狐疑的眼神盯著媽媽撿垃圾的動作,但媽媽低頭不語,她堅持著要把垃圾處理好。看著,心也暖著。動作很不雅觀沒錯,然而她是我的媽媽,我真的能驕傲一輩子的媽媽。視線模糊,我想我的眼框,已再也忍不住那晶瑩剔透的淚珠了。

這時,垃圾車早已近在眼前,距離,兩公尺。

我倒下垃圾,思考著很多事情。那其中,有著自己不成熟的表現,畢竟我總是看不到媽媽的辛勞;有著媽媽默默付出的愛,雖然那總在嘮叨的反面;有著媽媽無私的包容,那是比別人都還要偉大的公德心。這一刻,放下,我先前不懂事的執著。

現在的我,走在媽媽背後,內心多的,不只慚愧,不只抱歉。因為我看見媽媽付出的光和熱,那,是我要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