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激情的海啊!
在漸漸沉澱的墨香中,少年杜甫意氣風發的形象緩緩呈現。驚訝,羨慕,佩服,該怎樣描述此時的心境呢?這,詩界中最凝重的一塊玉璧,竟也曾會如此的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如此的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頂著盛世的光芒,嗅著祖父杜審言的墨香,杜甫成長著,一身的傲氣,也莫怪乎啊!在開元盛世,儘管神童輩出,但憑藉詩中所洋溢的別樣超越與灑脫,杜甫很快便脫穎而出,早早地嶄露了頭角。“七齡即思壯,開口詠鳳凰”,“脫略小時輩,結交皆蒼老。飲酣視八極,俗物多茫茫。”(《壯遊》)少年輕狂,目空一切,卻也正是他的風華正茂。此時的他已不滿足穿梭於名流之中的生活,曇花一現的榮耀也不是他所想的與所追求的。他有自己美好的理想與政治抱負,如詩中所展現的“鳳凰”。“鳳凰”!這,他最初的嚮往,以後也宿命似的成為了他一生的追求,成為他生命的圖騰。此刻,亦是他一飛沖天的決心的展現。於是,他努力汲取著一代代文化的豐富營養,他在準備著,他要以自己的方式飛得更高、更遠。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年少的杜甫亦早早地整裝上路,開始了他的探索之旅。命運的不經意間,竟也促成了文學史上的一段佳話——“聖仙相會”。
裘馬輕狂,言詩論政,那是一段快意的日子。儘管此時的李白已被玄宗賜金放還歸山,正處於極大的精神痛楚中,但還是為人生得此知己而歡心鼓舞。聖仙二人的忘年之交,成為激勵彼此以後前進的動力,成為為彼此及後人所緬懷的一段美麗風景。
但畢竟由於人生閱歷的差距,此刻的杜甫還是無法完全深刻透徹地體味李白,看不清今後將面臨的曲折的道路。此刻的他志得意滿,一心等待著進入長安,在朝野大展拳腳。於是在泰山頂上,當李白仍沉溺在自我的仙境中追求著渺遠的自由與快樂時,杜甫則在大聲吟唱:“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望岳》)拋開了希夷、封禪、典重深奧,泰山此刻在他的腳下,只不過是他登臨送目的青雲梯,是他呼吶大自然浩氣的基石。
雄心萬丈,俯看萬里前程,這樣的杜甫誰不心折?
風華正茂,氣骨崢嶸,神祗曾給予我們這樣一位杜甫,在我們的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儘管最終,歷史呈現給我們的是另一種模樣的他——沉鬱頓挫,但其中的激揚文字可能應該也不能說不是來自於此刻的激情。
面對這樣的杜甫,我們也在服氣,不是因為他將有史詩般的一生,而是因為我們也有著同樣的風華正茂,同樣的氣骨崢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