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代》觀後感

首先聲明,我是一個有庸俗價值觀的人,既沒有專業的評判能力,恐怕連表現出來的情懷都透露著二三線城市小年青的眼界和趣味,個別熟悉我的朋友,應該都知道,我這個名字既不是來自於那個寫《漫長的告別》的孤獨作家,也不是來自地球最經典的美劇《老友記》,而是諧音“錢得了”。但我還是鼓起勇氣,告訴身邊的朋友,甚至學歷比我高品味比我好的家屬,“我還非常非常《小時代》。”記得當《小時代》的第一隻預告片公布時,她就半開玩笑地說:“充滿了錢的味道。”事實上證明,《小時代》給我最直觀最赤裸的衝擊,就是錢的衝擊,片子花了錢,表現了錢,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如此坦率地將物質放在與靈魂相提並論的祭台上。

我是不大愛看愛情電影或者偶像劇的,所以在《小時代》之前,我是堅決抵制那些以小清新為名橫行的“mv”電影,也是堅決鄙視芒果台用鴻星爾克踩出來的偶像之路。所以,《小時代》里所謂朦朧的愛情(如果你們把原始的情慾,對肉體和皮相的好奇與親近稱之為愛情的話),所謂的姐妹友誼(如果你們把同類項合併,各取所需稱之為友誼的話),是一點沒有打動我的,甚至我可以說,在觀看的過程中,我骨子裡刻薄的那個傢伙一直在吃鬍子,在吐槽。未來的第一部下集甚至第二、三部必將證實我的觀點:他們的愛情和友誼是不堪一擊的。

那什麼是堅固甚至是永恆的呢?顧里有一句台詞說得還算到位:沒有物質基礎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基本上,我認為這句台詞是整個電影隱秘世界觀的入口,你總得找到一個口插入吧。生而為人,我想大概是逃離不了三大困惑,首先是生的困惑,我能否活下去,靠什麼活下去?我為什麼而活?第二個困惑是,性的困惑,我是男是女,愛男愛女還是都愛,我要什麼時候解決性衝動,怎么體面又很爽得解決?第三個困惑就是物質的困惑,我的靈魂如此孤單虛弱,要不要把所有的通道塞滿物質的產品,一個包的價值是不是我青春的價值?……

不要怪我瞎扯淡,很多華語電影基本上都是在試圖講述或者解決這三個困惑,三個一起弄,三選二,或者三選一。比如《芙蓉鎮》是講第一和第二個困惑,《活著》《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也是,《1942》純粹一些是講第一個。有些電影表面上很裝蛋,但其實就是想講性,比如《春嬌和志明》《志明和春嬌》。有些電影試圖講物質的困惑,比如有一部叫《愛出色》的電影,但講著講著還是講到了愛情,也就是性的困惑。《與時尚同居》有新意,講到一些物質的困惑,但是最後回到了導演所熟悉的話題主題,我們為什麼而活,是理想還是鈔票?

我是懷揣著巨大的激動看完了《小時代》,結束後像一個冬粉一樣抱以尖叫和跺腳,沒什麼好丟人的,我的兩旁都坐著兩大入口網站的著名記者,有人證,我不裝慫。我看到了一個全新的故事,一個全新的時代可能即將到來。也就是一個“新”字,將電影與客群既定的話語環境一下子從會議室、茶坊拉到了桑拿室、spa會所和ktv,甚至是一張床上。我們既要看到導演郭敬明,小四毫不掩飾的情慾和物慾,也應該看到我們的情慾與物慾何曾少了多少。

我們80後還是壓抑的,是被體制所拋棄卻時不時渴求體制憐惜的小尾巴,而我是在最近幾年發現90後是非常可愛的一個群體,他們不知道顧城也不知道舒婷,不聽崔健也不聽羅大佑。不得不說,在他們這一代人身上,生不是問題,物質還是極大豐富的,為什麼而活,也不困擾他們,因為他們所受的教育就是enjoytoday;至於性,當我聽說某大學男生宿舍下,一個男孩子向另一個男孩子求戀並得到默許接吻時,你們會認為性對他們來說是枷鎖,還是一顆大大泡泡糖嗎?

唯一可能的困惑就是物質的困惑。《小時代》里其實說的很多,信息量很大,電影一開始用林蕭的獨白展示了四個女孩子的現狀,富二代、里弄女孩、綠茶女孩和徹頭徹尾的女屌絲,她們四個人選擇成為朋友,統一的價值觀沒有那么高尚,簡單來說就是:過上好日子,有一個hot的男友(哪怕男友是裝逼狂,是神經病、甚至有點娘炮,都沒關係)。這四個女孩子的偽裝是不能夠掩飾她們與生俱來的欲望,對物質的認可和親近。所以,你會看到一些傳統眼光下匪夷所思的細節:失戀受傷後只要能穿上顧里的名牌衣服就釋然了,並且獲得了巨大的力量;顧里明明就是要計算與男友的價碼,你給我買了多少東西,我買給你多少東西;還有那個綠茶妹子(懶得百度角色名),在電影的後半部分明就開始彌散出一些腹黑的氣質,我出身窮是硬傷,我更加不能輸;還有林蕭,或許是最糾結最困惑的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所獲得的都是平庸,包括男友也是,在被集體意識推進瘋狂地接近最華麗的舞池同時,她卻要迷失自己,什麼才是快樂——所以,我覺得她扮演的是我們,80後。

我沒看過郭敬明的任何書,對他的了解來自於媒體的報導,基本上我現在越來越欣賞他了,他聰明地架構了自己的強大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他重新規劃了遊戲規則,順之者昌逆之者亡。而他與物質的關係(或者膚淺的說那些名牌吧)大體經歷的過程是:崇拜,混亂的接受,有一些了解,最後是玩弄於鼓掌之間。基本上,這也是我們中很多人所經歷的過程。在前小時代,我記得青春期里,我們中學有一個人是佐丹奴控,全身都穿的是這個牌子,而這個女孩子成為公敵,特別是她死活不穿校服,寧可被老師認定是壞女孩而棄之不管時,我和我的同學們與她劃清界限,但內心未嘗不渴望那個叫佐丹奴的世界。

《小時代》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對物質的玩弄感,這顯然是一個高富帥(生理上未必是,但心理優勢上絕對是)的幽默感,導演是上帝視角,看著男孩女孩如何為物質爭破頭,林蕭面試就是一個很典型的場景。他甚至玩弄了自己的過去,那個專欄作家其實是他的過去,一個剛剛爆紅但還沒有話語權的郭敬明,而宮洺才是最貼近郭敬明的,一個華麗世界的霸主。據說,周崇光是宮的弟弟(後母與前夫所生),兄弟倆放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郭敬明。

郭敬明的遊戲感充斥了整部電影,使得整部電影可能被認為的狗血、山寨甚至矯情,被奇妙地改變成趣味,這種趣味我想大概類似於馬桶圈蓋都是lv的logo嗎,或者gucci出了安全套。因為這種肆無忌憚,讓人咂舌的聰明勁兒,使得整個觀影過程很嗨,就像電影最後的彩蛋,你以為所有角色在裝逼,殊不知他們在偷偷笑我們裝逼。

產業我不懂,也不算什麼專業人士,我能感覺的都是非常主觀和直接的。我和我身邊的很多同齡人正處在一個混亂的社會階段,階層在重組在打破,圈裡圈外都是誘惑也是陷阱。我們還沒有到純粹的中年,就感覺到巨大的危機,靈魂先別論,物質上依然存在困惑,我們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才能對得起自己的學歷職業職位以及那一份脆弱的情懷。

物質,是個壞情人,在一代人甚至更多代人心上打了一炮,但煙消雲散後,我們無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