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喜

盛夏,又憶起幼時最愛走的那條路。

長了十幾年的樹,想薄扇般大小的葉子遮掩著天際,其間鑲雜著橙黃色的皺皮小果。

陽光普照,光線似箭般傾瀉般,透過葉間空隙,通透如銀。

路的右手邊是我所讀的第一所學校,坐落在一座花園中。牽著外公枯瘦的手,背著雙肩包的幼時歷歷在目。不過瞬息,我長大了,再也不牽外公那似枯竹的手了。外公,老了。在老家待著,每次回去都抽著香菸。今年他都八十大壽了。

路的盡頭,擺放著兩三塊石頭。十幾年,都給歇閒的人磨得光滑了。棉絮一撮一撮地掠過,似一朵又一朵飄忽的白雲,映著過路人的臉。

無人的時候,便伸手去拍拍它,就像在摸樹的年輪般。它已在這雜亂的草間坐落了多少年?它追憶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它又為多少人做了落腳的地方?無人知,也無人問。看,一個拉二胡的白髮老人朝著走來了。我沖他眨了眨眼,翹了翹嘴角,先行一步。

不認識,多少年了,人就像秋天的鳥兒一樣——遷徙著,飛往各地。環境沒變,只是曾經熟識的人,卻不知遷徙到哪兒去了。

過條馬路,就有一條人行天橋,很新。偶爾,會走上去,撫著那坑坑窪窪的天橋桿,注視著橋下車水馬龍。各色的車,搭乘著何色的人?這,又是要遷徙到哪兒啊?

毫無意識地行到了天橋對面,昂著頭,不理會地上的腳踏車道標識,自顧自的踏著紅色的塑膠道,感受著腳下那柔軟的觸感。觀著右手邊蓬雜的草葉,偶爾還有灰色的小鼠在其中穿行。

總是這樣走著,一圈,又回到了花園,百試不厭。

老是思,老是憶。人就是這么矛盾的生物,越是想忘記,就記得越深刻。我總想——人生在世,有何用意?若只是穿著老天賜予你的皮囊,在人間兩袖清風的走一番,有何用意?就因為我們總要想一些不該思憶的問題,或喜或悲的。我們要去解答。人就是這么無所不能的,一個問題伴著一個答案。未解時,是悲,整個心思都給它纏住了。解出了,又是那么喜。人們為了更多喜,活著。

初三:攸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