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忘記

轉眼間,夜雨漲秋池,灑下一地黃金。屬於狂風與暴雨的日子已煙消雲散,而在我心間肆虐的疾風驟雨卻仍未停歇。手持素雅的花束,將它放到奶奶即將火化的遺體前。各色的花圈和花籃,和病怏怏的白色輓聯,襯著四面慘白的牆壁。然而奶奶最終沒能熬得過鼓動凜冽寒風的秋雨,時間如不系之舟,然而奶奶的船終於靠岸。我又想起那雙乾枯的手,好像蟲蛀病害的樹葉,疾病是風霜和雨雪,最後連紋路都已枯萎,然而我最終連這片蕭瑟的樹葉也看不到了。那樣精神矍鑠的老人,竟然在一年之間就變得這樣乾枯瘦小……畫面遙遠,眼前恍惚細雨綿綿。我看著奶奶那下凹的雙頰和已沉沉閉上的厚重眼皮,只是不知,這具已衰敗不堪風雪加身的身軀是否還殘存著對世人的不捨與眷戀?

我靜靜地聽著這葬禮的主持人對奶奶生前的讚頌之詞,只是此時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必說,唯有此刻,已不需多餘語言。繁花褪色,塵埃散落,閉上眼,想起的只有曾經的那些時光,而這些回憶此時卻成了我揮之不去的夢魘。都說等閒變卻故人心,而此時即使人心依舊,昔日的回憶也永遠不可能重來了。

從殯儀館回到家中,我多想這只是一場噩夢。下意識看看窗戶,天邊一抹溫柔的橘紅,陽光微涼,然而我終於清楚的醒悟,在我周圍的一切都悄無聲息地變化著。時間是不系之舟,把我送往青春和希望的時刻,在我身邊的我的親人,隨著我的成長也正衰老下去,能夠珍惜的也許就是沙漏里剩下的一點點時間……

又是一年秋風起,隨風飄零無蹤跡。時間匆匆離去,尋覓。火光已燃盡了時間。此刻我正站在悲傷的巨湖底部,但禁錮在譚中冰涼的水,因為找到了一條縫隙,所以也能變成流動的溫暖的溪水吧……

行雲流浪,緋色天邊,我將這悲傷收殆。一抹眷戀的夕陽投照在指尖上,微光的橘黃色金球多少次沉下就多少次浮上來。風雨飄搖之後,希望卻不曾破滅。我還好,你們都在,這就夠了,而我能做的,就是學會忘卻。

不念往昔,不畏將來。

初二:淚珠辦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