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曾經熱鬧的地方,如今卻早已歸於沉寂,路邊的那棵大樹斜斜抻出一支,橫在半個路面上,沒有一片葉子;樹幹很粗壯,幾根粗大的根破土而出,又深深的扎入土裡;樹皮像被刀刻過,留下均勻的痕跡,又黑又深……在這痕跡中,枯黃的藤依然緊緊地抱著這棵大樹,脫了老皮的地方,露出灰黃色的樹幹;幾隻烏鴉站在樹枝上,嘴巴藏在翅膀下,或者縮著脖子望著遠方,顯得格外的醒目,瑟瑟的西北風,不時吹動它那黑色的羽毛,但是沒有把它吹走……
九月的天氣已經很涼了,尤其是在空曠的地方,風捲起地上的塵土和落葉,漫天飛舞,也帶來了北方的信息;路邊木橋的扶手已經斷了一根,一半兒垂在橋上,另一半兒則不知去向;橋上的木板也失去了幾塊,透著河面,河水大部分已經乾涸,藍灰色的河床上只有細細地幾綹兒頑強地流向遠方,發出清脆的聲音;幾間茅草屋升起裊裊的炊煙,其他的房子雖然完整,卻沒有一絲生氣……
往日繁華的大路上早已沒有人煙,枯黃的野草將這路分成了三條,一直伸向遙遠的地方;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站在路邊,沒有轡頭,韁繩草草的拴在一棵枯枝上,它目光呆滯的看著遠處,那裡曾是它來的地方,也有它令人羨慕的過往。風捲起的塵土不時讓它不得不閉上雙眼,良久之後再睜開,仿佛陷入了沉思,又仿佛陷入了迷茫……
夕陽在裊裊的炊煙中顯得格外的圓,周圍是一片灰藍,沒有雲彩,印襯出那一抹斜陽格外的紅,卻沒有光澤。慢慢的沉下去,沉下去……
一個中年人站在橋邊,三縷長須,頭髮蓬亂,衣衫襤褸,滿面風塵,眯著雙眼,遙望著夕陽,仿佛雕塑一般;任由那風捲起衣角,拂動著胸前的長須,漫天的塵土吹在臉上;只有他那偶爾微微的閉一下的眼睛,顯示出他與雕塑的不同。
初一:李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