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最後淡淡地說了一聲，“不知道。”
我微微皺眉，沒有追問，卻聽見路過的同學談論道，“聽說滿分是三十分，最高分有二十分啊。”
“我去看了我去看了！前十名竟然有九個是高中部的，我們班的都是八九分的，只有一個和別班組合唱的排到了第十。”
“這樣啊……”
她們邊聊邊從我們身邊走過，聲音不大，卻讓我和蔚兒都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發愣的蔚兒，我想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卻覺得笑得比哭著還要難受。這時蔚兒突然轉過身去，叫上了還不知情的堇年，拉著我向樓下跑去。
“呼，呼。”蔚兒跑到了中學部大廳，慢慢停下了腳步，踏出大廳，我們漸漸溶在了夜色之中，“楚楚，你不是沒有去聽嗎？我們唱一遍給楚楚聽吧。”
“嗯。”堇年跟著我們，向廣場角落的幾棵樹下走去，什麼也沒有問。
“其實我們早就猜到了一些了，因為我們才唱了開頭，連高潮部分都沒有唱就被叫停了。”蔚兒努力想要說些什麼，“不過許多組合都是這樣。”
“沒事啦，這也不算什麼。我還出過比這個大多了的糗呢，國小的時候我代表縣城在市級的頒獎會上唱歌，幾千個人看著我忘詞了……”
“我，我才不會在意的……”
我和堇年對視一眼，默默看著，聽著蔚兒強笑著傾訴。
蔚兒回頭，看著我和堇年，終於嘆了口氣，輕聲道：“其實，我還是有點在意的……”
“我覺得，是我連累了堇年……”
堇年頓了頓，道：“不是啊……”
“好了好了，這一次，你們好好唱給我聽，行不？”我撅嘴，想讓氣氛輕鬆一些。
“嗯。”回答我的，是輕輕地又重重地聲音。
“lydia 迷離的眼眶……”
“眼眶……”
“為何流浪……”
“流浪……”
“心碎的海洋……”
“海洋……”
“受了傷 連微笑都彷徨……”
“彷徨……”
“gypsy女郎 為誰而唱……”
蔚兒和堇年對視一眼，深吸口氣——
“你會看見霧 看見雲 看見太陽
龜裂的大地 重複著悲傷
他走了帶不走你的天堂
風乾後會留下彩虹淚光
他走了你可以 把夢留下
總會有個地方 等待愛飛翔……”
她們的歌聲，如一道月光破開了深色的雲層，如一柄長劍穿透了凝重的夜色，我在劍光中看見了自己的回憶——從上個月起，她們就決定了一起去唱歌參加比賽，期間有矛盾，有糾結，曾經的一時不合還差點讓參賽的事情夭折，選歌也選了好幾天，在宿舍和教室練歌總是被指指點點，各種相反的建議讓人莫衷一是……
但是她們堅持了下來，找到了合適自己的路線，不厭煩地練著，練著，用微笑和懇切地請教來回應他人的不滿和諷刺，用勤奮和不懈地嘗試將不同風格的聲音融合——況且，我所能看見的，只是她們付出努力中的一小部分啊……
——淚水悄然漫上了眼眶，不聽話地落下。
一曲終了，我輕輕地鼓掌，恐怕，我才是唯一有資格來聆聽她們傾盡心血的歌聲的人吧。同時，我也慶幸自己做了此時她們的唯一觀眾，聽到了這仿佛從心靈中流淌出的歌聲。
“我們回去吧。”我微笑道。
“好。”蔚兒和堇年也輕輕地笑了，純粹的歌聲淨化了她們的煩惱。我們牽著手，漫漫地走著，她們對唱著歌兒，我也輕輕哼了起來。
幽幽夜空，悠悠晚風，一路無言，唯歌聲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