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裡拿著自己剛做好的糯米月餅,靠著落地窗子,望著窗外那被雨水和烏雲遮得朦朧的月亮,恍惚那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年,嘴裡的月餅餡又變回了蓮蓉蛋黃。
“來,快過來,我教你做月餅。”奶奶喚著我,我只好從窗邊走到奶奶身旁去。那年中秋的月亮格外潔淨而明亮,使我恨不得一晚上都呆在窗邊看月亮。
奶奶把我的手放在盆里一團白乎乎的東西上,然後使勁按下去,換個方向,又按。我的手上粘滿了白色的粉,我舉到奶奶面前:“這是幹嘛?你看我的手!”奶奶笑笑,把那糰子取出來,搓成了粗條,又猛得揪下一塊,揉成球形,輕輕地把它中間挖開一個洞,把一個金黃色的小球塞了進去,又糊住洞口。
我覺得蠻有意思,就學奶奶揪下一個麵團,可太小了,而我管不了那些,還沒搓一搓就用指頭挖開了那黏黏的糯米,塞了一顆球進去,還咬了一口……蛋黃!
奶奶笑盈盈地望著我,那時我感到有溫度的月光灑在了我身上。奶奶拿出一把小刀,在那月餅上刻上花邊,把我這不成樣子的也刻上,然後走到窗前,舉起我的手把月餅舉得很高很高,直到與那月亮重合。
我看到了一個新月亮。那月亮又大又圓,上面還有一層一層的凹凸不平的花紋,豎的、橫的、斜的、曲線形的美極了。
前天,媽媽帶回來糯米粉和豆沙餡,叫我自己做月餅。我倒出來糯米粉,接了點水開始和面了。忽然,我的手停在了麵團上,那感覺熟悉極了,仿佛奶奶的手還在我的手上。我揪下麵團熟練地揉搓、放餡,最後用現在做月餅的模具押出花紋,雖然很精緻,很漂亮,花紋的排列很整齊,可總覺得哪種花紋都不合我的心意。
就是沒有刀子刻得美……
做罷,我走向窗前,輕輕地把月餅舉向高處,直到與那一點點黃色的光重疊……
——這月亮才美!
【點評】作者寫作角度別具匠心,細膩的人物描寫,優美的文筆,耐人尋味的結尾更具詩情畫意,突出了濃濃的“隔輩親”。更是通過手刻月餅花紋和模具月餅花紋的對比,隱隱地傳遞出傳統手工藝做法漸漸失傳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