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

正值秋季,天氣明顯轉冷了。這天晚上,在高樓環抱的廣場上更是秋風呼嘯。風嬉笑著撲來,閃過你的外套直接鑽進你的身體。刺骨的涼意能讓你渾身起滿雞皮疙瘩。

我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坐下,看著風中的略顯淒涼的世界。行人裹緊著上衣,人聲被風吹亂,只剩虛無一片。

這是,一個老太太從一旁的小路出現,身上穿了件棕色短大衣,看上去很樸素。引起我注意的是她不同於他人的神態。在使別人低頭急走地秋風中,她一臉從容,仿佛完全沒有感到一絲寒意。即使身形佝僂,仍抬著頭,在路上緩慢前行,手中提了個鼓滿的袋子。

目光隨著她亦步亦趨地前行,我更發覺了她的古怪。她每走五步必回頭一次,像是在尋找什麼,卻每次一無所獲。也許是精神失常吧,我想。

她又一次回頭,張望著。突然,她的表情變化了一下。借著商場的燈光,我看清了那張臉,那張焦急的臉。

一陣風使我哆嗦了一陣,我這才發現這裡已然是難以避風了。我索性站了起來,朝商場大門挪近了一些,繼續看著那位老人。她依舊緩緩地走著,依舊不時尋找那個似乎很重要,比保暖還重要的東西。但每次尋找結束後,焦急的神色又似乎加重了一分。

又是一個回頭,她站在燈光下,臉上的表情被照得一清二楚。突然,她的頭定格了一下,隨即舒展開緊鎖的雙眉。隱約的,在她的臉上,我看見了一絲笑意。

她找到了什麼?帶著好奇心,我走了出去,走進風中。

人群中,一張張麻木的臉,有什麼值得找到的呢?

她卻依然笑著,從我身邊走過,來到一張麻木的臉跟前。

那是一個老人,另一個老人,準確地說,是一個老頭。她將手中的包裹卸下,拉出一件皮革大衣,看上去比她身上的一件好多了。直到衣服披上老人的肩,她的笑容仿佛仍不願散去。

這個結局無疑是讓本充滿好奇的我失望的。風,未停,可我完全不想理睬它。腦海中的兩個老人,麻木的臉,會心的笑,縈繞著,清晰著……風中長時間地等待,竟只是等到老伴,給他披上一件大衣,給他送去一點溫暖。

這便是人間,是風也吹不散的親情。愛,也許就是在任何時刻都能停下腳步,回頭給親人的一份關懷吧!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對老人,他們一路向前,走得很慢,但再也沒有回過一次頭。

初二:顧孜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