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

我在校園裡撿到一隻灰褐色的、還不會飛的小麻雀，玲瓏可愛，我一心要把它養到羽翼豐滿為止。

回到家，我把小麻雀縛在椅腿上。它顯然很怕生，撲著翅膀躥到書桌下面躲了起來，瞪著兩隻圓圓的亮眼睛警惕地向外望，我把它捉到手心裡，給它吃蟲子，它愣了一會兒又躲回角落裡去了。它不會吃東西，我很著急。

晚上，小麻雀蜷縮睡著了。我伸手摸它，它忽然醒來，閉著眼睛，伸長脖子，嘴巴張得很大，還渾身抖動。這是小鳥嗷嗷待哺的姿勢，它餓了！我興奮極了，趕緊把小蟲送進它嘴裡。吃完了，它又張開大嘴。我很耐心地餵飽了它，然後它又安然地睡了。第二天早晨我剛醒來，發現小鳥正怯生生地巡視著周圍的環境。看它膽大了起來，我就把它移到窗台上。這條“長街”，可以供它散步休息。有時候它也會因為頑皮而把自己掛在檯燈或窗框上下不來，那副等著別人來營救的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是惹人憐愛。

以後幾天，它漸漸學會了自己啄米飯吃，跟我也逐漸親熱起來。我做作業時，它從窗台上跳下來，或者看著我，或者乾脆來搗亂。它也會圍著我移動的筆桿跳來跳去，冷不防衝過來嘗嘗墨水是什麼味道，染了一嘴藍顏色。漸漸地，我感覺小鳥就像我的老朋友一樣親密了。它常唱歌，我體會得到它那抑揚的歌聲里跳躍的心情。

突然有一天，媽媽說：“這隻鳥生病了。”果然，小鳥費力地站在窗鉤上，兩條腿分得很開，還微微顫抖著，兩隻小圓眼睛不時睜開又慢慢地眯起來，顯得很痛苦。我知道了，原來它吃了餿米飯拉肚子了！媽媽把黃連素磨成很細的粉末，溶在水裡。我捏著它嘴巴，往裡面灌藥。小鳥掙不過我，只能緊閉著眼睛，使勁甩著頭來反抗。我心裡說，我知道這藥很苦，但為了你好，你可一定得吃下去！藥到病除，它的病慢慢地好了！

它已經會飛了，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放它——我實在捨不得它離開，可它卻早早辭別了我。一天早晨我醒來，見它側身繩端，永遠睡著了，那么寧靜，那么安詳。

現在，我常想起這隻小麻雀。我想：如果養一隻鳥，你會發現，它內心深處最樸素的需要就是同大自然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