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樣一抹色彩是樸實的白,暈上輕飄飄的一層金黃。就是這一抹色彩,很平常,卻染盡了我記憶深處的遠方。
還小時,一放暑假,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故鄉,回到被桂花包裹著的故鄉。每次都還沒下車,外婆便早早地迎了出來,手裡捧著滿滿的桂花:“這次住多久啊?”我總是一把接過,深深吸一口氣,仿佛世界都覆上了淡淡的金黃。歡呼著把桂花往天空一拋,興奮地大喊:“住上很久很久!”外婆的眼角蕩漾出笑意,饅頭銀絲在空中飛揚。
每年這時,鄉里的人們都會把桂花摘下,做成給種物品。我和小夥伴們總是爭先爬上桂花樹,熟練地撥開碧綠的葉子,尋找小小的桂花。它們很小,但總是成群結隊地藏在樹梢,顏色並不是很白,卻是讓人舒服的一種色彩,再附上幾絲金黃,透出輕盈的香。我們不停將桂花塞進背簍,不用多久就采了滿滿一筐。外婆總是不放心,搬了竹椅子坐在樹下,看著我們在高高的樹上機靈地竄來竄去,止不住地笑了。
然後就是洗桂花和嗮桂花了。我們把桂花一股腦倒進大水缸里,然後攪上好幾回。桂花在水裡浮浮沉沉,褪去了身上的風塵。不多時,外婆拿來一張寬大的布鋪在地上,她說黑色的布好吸陽光,我們把桂花均勻地撒在黑布上,淡淡的白把黑布染上了桂花香。
嗮好後,桂花的黃色更濃了,在陽光的照耀小閃出迷人的華彩。我們又忙活著幫外婆做糕點等著加入桂花。花兒被塞進晶瑩剔透糕點裡,漂亮的金黃被凍結了。花兒被放進包子裡,曼妙的金黃在高溫中消融。外婆把桂花塞進了我的枕頭,伴著桂花的香,我的整個秋天都是金燦燦的!
最不能忘的是我把桂花糕送給鄰居劉奶奶時,她遞上的一杯桂花酒。酒也是金黃的,還夾帶著幾粒小小的桂花,喝上一口,醇厚的酒味和著清涼的桂花香,讓我在微涼的秋風裡醉了。鄰居間交換著做好的食物,沉浸在金黃的桂花中津津樂道。
可隨著社會發展,越來越多的人搬進了城裡,桂花無人打理掉了滿地,故鄉建起了高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有那樣一抹色彩,明亮的金黃夾雜著桂花香的色彩,似乎只能留在過去,渲染了外婆嘴邊的笑,也染盡了我無憂無慮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