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陰沉,昏暗,寒涼的下午,我飼養了三年的最後一隻珍珠鳥,死了!
我看到了它的屍體,光亮的羽毛無比黯淡,像一顆灰色的無根的雜草,只有那鮮紅的喙證明它曾有過頑強,活潑的生命。
我沒有感情,內心沒有悸動,只是機械般的最後一次整理鳥籠,目送它的離開。若我在三年前那同樣也是冬季的夜晚因珍珠鳥的到來而產生情感,那情感也在三年時光磨磨聲中消殆乾淨,剩下的只有習慣與厭惡。
不知為何,當我最後一次整理鳥籠,將珍珠鳥的屍體包裹在白紗中,將它裝入紙盒時,這三年來與它們朝夕相處的一切閃現眼帘,如同幻燈片一般在我的腦海播放……
曾因那兩隻珍珠鳥的病容而擔憂得吃不下飯;聽它們悅耳的歌聲而心情愉悅;當它們產下第一顆蛋後興奮了一整天;因要為它們取名而痛苦了一天;當小鳥破殼而出時內心的震撼與洋溢的情感;為珍珠鳥而記錄下無數的閃著露珠的文字;因小小鳥的遠離而想念、擔憂;在兩隻小鳥秀恩愛時的會心一笑……以及,以及在母鳥逝去後公鳥的悲愴與寂寥,絕食三天后站在棲木上搖搖欲倒,之後就是長達一年的空白。公鳥頑強的活了一年,帶著對母鳥與小小鳥的思念與日益瘦弱的軀體走到今日,倒下。
在公鳥死去的那一剎那,我不傷感,之後生活照舊,無它影響。但每當我一睡起就想去聽珍珠鳥清靈的叫聲,每當我走到從前放鳥籠的地方都習慣性的繞過,每當我中午總是條件反射想給它們換食,每當我感到無趣想去逗逗它們時,客廳那一角的虛無總會提醒我它們已不在。那是一種空白的感覺,一種心靈殿堂被抽去一塊後無法逝懷的空白與傷痛!後悔與後怕!
這一刻,我懂了,懂得的很多,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想用力的把握,珍惜眼前的一切!親情、友情在片刻變得無比的珍貴。珍珠鳥的叫聲迴蕩在胸腔。這一刻,它仿佛在說:“別在為逝去的東西而後悔,把握現在,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