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香

故香

我的故鄉在梅州的一個小小角落,那是一個名叫“老圍隊”的小地方。

本地香

那年,我隨父母回鄉路上,眼前不斷地換著景物,似千篇一律又不盡相同的房屋,田裡耕作的牛,田邊吃草的羊,塘里戲水的鴨,路邊奔跑的走地雞,棚里吃飽睡覺的豬與盡忠盡職守在家門口的狗……禽畜們這般自由健康地成長,自然少不了讓它們的氣息飄香四里,處處留下“紀念品”,為自然界的植物土壤添一份營養。我的腳與視線像玩跳舞機一樣跳躍著,躲避天然的“藝術品”;手像潛水那樣捏緊鼻子,不時地換氣;耳朵還要承受大嬸們對我嘰嘰喳喳的議論。對此,我內心十分懊喪。到達目的地,我的鞋底粘著厚厚的一層混雜土,夾雜著細碎枯草,人似高了一尺,也重了一磅,身體也散發著陣陣的“混合香水”的味道。

美食香

家鄉總是流露出原汁原味的味道。早早五六點鐘,公雞準時啼鳴,然後可以看到聽到賣豆腐的人挑著兩筐新鮮豆腐吆喝著“賣豆腐、賣豆腐,新鮮嫩滑,一角一斤”;賣豬肉的騎著腳踏車,用山歌的調兒哼唱道:“嘿,今早的豬肉好靚啊!要買就趕緊勒,遲了我可不保證還有喔。”走過去瞧,確實名副其實,豆腐又白又滑;豬肉透徹的粉紅粉紅,煮出來的粥香甜可口,讓人吃完一碗又一碗,感嘆鄉下自然養的豬果然不同。

趕集上街,口袋帶上十多塊錢便足以吃喝玩樂一天。

家鄉的冰棒,一角一根,兩角加豆,兩塊錢便有一大袋,兩隻手各拿幾根邊走邊吃邊派,開心得不亦樂乎。可別小瞧這一角錢的冰棒,味道可不比“雀巢”、“和路雪”的差。更值得一提的是家鄉的特色小吃,肥肥短短白色的“老鼠粉”、像《食神》中可以當桌球打的牛肉丸,爽口彈牙,味道十足;包有香菇、肉絲、豆腐、蝦米、蔬菜的“egg的”,形似胖乎乎的圓柱,外穿竹衣裳,有色有樣;還有那新鮮滾熱辣的菜心卷,薄薄透明又富有彈性的皮,透著青翠的菜色,淡黃的蘿蔔絲,粉紅的肉片,飄著撲鼻的牛奶味,令人垂涎三尺。現場即點即做,保證在第一時間送到客人手裡。

人情香

逢年過節,家鄉總是熱鬧非凡,各家都做一些各式各樣的糕點,送給鄰居親戚,而後,各家的糕點變得豐富多樣,各種版本味道都有;或有什麼好吃的都拿出來大家分享,像一個大家庭,互相照顧。每逢我路過田邊或碰到三姑六婆在聊天,她們總會熱情地和我說說話,慷慨地硬把勞動成果分給我,跟我說她們的辛酸史,聽得我惆悵憐惜,然而她們卻樂觀地看待生活,笑著說風雨過後就是彩虹!看著她們布滿皺紋滄桑的臉,煞是心痛,而那臉上的笑容,卻讓我瞬間釋懷。

當時的土房瓦屋,還沒有自來水,要提桶到幾十米外的水井裡打水。我們總是又抱怨又快樂,水清涼甘甜,像空氣一樣甜甜的,而裝完水後的桶,卻是沉沉的。這時,總有幾個古銅色皮膚、和我們年齡相仿的少年,迎著陽光走過來,二話不說奪過我們的桶便往家裡運,走得比我們還快。我納悶,在這最快樂的時期,他們便被扼殺了童趣,變得這樣能幹。等我們到家,他們已把水倒入水缸,離開了。藏在我心裡的那句謝謝,總無法讓他們知道。

遊戲香

那時,家鄉沒有高科技的娛樂遊戲,貪玩的我會跟家鄉的結拜姐妹遊戲。她們教我打鄉下撲克,教我用一種草編成小球當毽子踢,在岩壁上扯下樹藤,去掉藤皮當大繩跳,打得手腳一條條紅印卻滿臉歡笑;隨地抓一把石子便可玩一場遊戲;晚上常在別人屋頂放煙火;做各種各樣希奇古怪的遊戲;談天說地,數星星看月亮,說著友誼不變、永不忘記對方的傻話……多快樂,多純真!

憶故香

去年,我再次回去,村子已蕭索。路面是水泥路,乾淨,散發著的再也不是泥土的氣味,而是汽車排出的尾氣怪味。突然很思念那自然的景象與觸動嗅覺的氣味。新的耀眼的房屋很多,然而人煙卻稀少。隨著社會的發展,村裡的人選擇了離開故鄉去更好的環境生活,只留下年老多病的老人和稚弱天真的孩童。過年過節,他們帶著禮盒探親訪友,體面了卻失去了滋味。21世紀,似乎應有盡有,然而我們只能對著電腦打撲克,上qq聊天,那些曾經童稚的遊戲已不會再出現。姐妹的感情也似乎僵了,彼此見面只打聲招呼,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一時的誓言都變作曾經的記憶。突然,很想,很想,再一次回到過去的那個故鄉。

無意的一次,廣州的小食巷中,一碗噴香的肉丸,帶著故香的味道,把我帶回濃濃的故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