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中,從沒看過爸爸落淚,無論多么累,他似乎都能坦然面對。
我和爸爸之間的話很少,一般只有他先開口我才應付兩句,總感覺我們之間堵了一層透明的牆。因為他總是常年在外打工,回家的次數很少,但每次他回來的照片都毫不褪色的貼在我的心田。他品德並不高尚,他很愛打牌,每次在家那少得可憐的時間幾乎都是在賭桌旁度過的,每次都會輸很多錢。但他工作又很努力,因此我對他又愛又恨。
可是當我坐在長途公車上時,我又會突然想到他,想到他的肩膀。小時候,每次坐車我都會暈車。我暈暈乎乎的把頭歪在他的肩膀上,他摸著我的小腦瓜,關切的看著我。我則會緊皺眉頭說:“爸爸,你的肩膀怎么這么硬?”他掛了刮我的鼻子說:“肩不硬怎么幹活呀,怎么讓你們上學呀!”這時我明白了:原來爸爸的肩這么寶貴。可為什麼有紅紅的傷痕呢?這時我會寶貝的枕著爸爸的肩,進入一個又一個甜夢。
一次我考試失利了,這是一場對我很重要的考試。我感覺天空都變暗了,我哭了。老師同學都來安慰我,似真似假,讓我的心情更加陰鬱。就像老舍寫的《月牙兒》中的一段話一樣:“我的心就好行在月光下的蝙蝠,雖然是在光下,可自己是黑的……”即使有老師同學的安慰,可仍改變不了考砸了的現實。我打電話告訴了遠在外地打工的爸爸,爸爸在那頭沉靜了一會兒,用略沙啞的聲音說:“沒關係呀,不要把考試看的太沉重。”我聽見那頭鬧哄哄的,我問:“爸爸,你那頭怎么那么吵?”他乾笑了一陣,說:“我們已經加了一個通宵的班了……”我愣了一下,說:“爸爸,你好好休息……”我想:一次考試失利算什麼?比起爸爸來我這點悲傷、失敗又太渺小了。
那天,是爸爸的生日。我給他打了電話,祝他生日快樂,還為他唱起了生日歌。我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低低的啜泣聲。我停止了唱歌,我問:“爸爸,你怎么了?”爸爸努力保持聲音的平靜,說:“我不過太感動了……”我感覺,我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但愛的長線卻將兩顆互相牽掛的心聯繫在了一起,我終究是沒看到爸爸的淚,但我聽到了他包含淚與愛的低泣聲。
無論生活多么艱苦,肩上的壓力多大,爸爸沒有哭,但卻為我那稚嫩的歌聲落了淚。爸爸的淚是留在心裡的,那次的流淚是愛在內心的超載而釋放出來的感情。爸爸的心裡始終有淚,當愛的陽光來了,變折射出一個父親的愛心、責任、希望、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