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反感母親在臨近中考前去求神拜佛的迷信做派，母親為我安心參考，也答應罷手。
直至今天，我才發現母親清晨會偷偷起床插上一炷香，衝著陽台，在絮叨著什麼。
起因是昨天晚上的早睡，凌晨四點，突然聽見母親打開了房門的聲音，然後是拖著拖鞋急促奔到陽台，之後便是刻意壓抑的聲音和一股若有若無的高香的味道。被騙是一種難堪的感受，我猛的跳起，拉開房門，怒目圓瞪，直衝陽台！然而，不知前面那罩著睡衣，蓬著頭髮蜷著身子，拿著高香的母親，是因為過度專注還是睡衣朦朧，並未注意到我，看他蹲著在地上的摸樣我的怒意才漸漸消逝。小聲的叫了一聲“媽”。母親卻是一愣，然後身子猛地一顫，以至於在幾米之外的我都看到母親手中的檀香灰被抖落了一地。終於，她轉身向我，站了起來。
母親尷尬不已，拿著手中的高香顫抖，不知所措的站著，似乎是一個做錯事等著挨打的孩子，嘴角有些抽搐，然後撇開嘴，似笑非笑，想哭卻又無淚的給了我一個微笑，她老了，完全老了，與多年前照片上白淨水嫩的小姑娘判若兩人，笑的也不那么溫婉大方了，臉色慘白，嘴角一笑法令就顯示出來了，即使是那么牽強硬擠出來的笑。眼旁的魚尾紋也有一大把了。母親老了，信佛了，身為女兒的我卻那么遲那么遲才發現這個原本顯而易見的秘密。
“我想幫你，有幫不上，哎，你又不準……”母親小心翼翼的解釋著，我沒有認真聽，只是呆呆的看著母親，母親察覺後，只是呆呆的笑著，說了一句“看我，臉還沒洗！”之後我便鼻子一酸兩行熱淚沒出息的滾落，母親更是素手無策起來：“呀，呀，今天考試。”
他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她們只知，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求得心安，其實她們已不再需要去做些什麼，她們做的已足夠我們享用一生。我想，我怕是一生都忘不了清晨母親的微笑，蒼老又牽強，但卻飽含母愛，這將是我一生最寶貴，最有用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