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離我有多遠

“蘇菲,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眼睛很漂亮?”我抬眼望向她,艾德琳正捧著我的臉,仔仔細細端詳著。“睫毛長的我都要嫉妒了。”我眨眨眼,笑了起來。

在草地上我們與小狗嬉鬧,她放聲大笑,蒙住我的眼睛。陽光從她的手指縫中暈開,橙黃色,暖洋洋的。我們並排倒在草坪上,攪得一身草屑後回家。

又到了月夜,艾德琳穿著白裙子,坐在我家的閣樓上,俯視著我。月光溫柔的灑在她的頭髮上,衣服上,奇妙得不真實。她依舊和往常一般對我溫柔地笑,然後對我說:“我在月亮上。”

我猛的從夢中驚醒,後背汗濕了一大片。又是這個夢。我打開檯燈,刺眼的光映入眼睛,不由得眯了眯。床頭柜上擺著我與艾德琳的合照,兩人各自拿著冰淇淋,沖鏡頭做鬼臉。我的朋友很少,除了艾德琳,所以我倍加珍惜這段從小到大的友情。

……

兩周前,艾德琳死於車禍。

聽到這個訊息時我正在擺弄自己準備送給艾德琳的禮物,1000顆小星星,用閃亮的紙條折的,裝滿了整個玻璃瓶。媽媽眼睛通紅地走來,抱住了我,

“蘇菲,艾德琳走了。”

從那天開始,我就一直重複著做這個夢。兩周了,我沒有去上學,只吃很少的東西。

我拖上鞋,摸索著來到了閣樓。小窗戶開著,月光從天空中穿過窗子傾瀉下來。有洋洋灑灑的塵埃在空氣中漂浮。木椅,書本都蒙上了一層灰。但我沒有看見夢中的景象,更沒有看見艾德琳。月亮離我那么遠,怎么可能會見到她呢。

第二天晚上我又做了這個夢,艾德琳在月亮上?怎么可能。我又上了閣樓,小小的天窗外卻長出了大大小小厚而綿的雲朵。“我一定在做夢。”嘟嘟囔囔地爬上了窗,月亮又大又圓。竟看見艾德琳在雲梯最遠的那端的月亮上看著我。“過來,蘇菲。”她穿著與我夢中一樣的衣服。

我踩上了一塊雲,腳輕微的陷進了軟軟的雲中,卻穩穩噹噹。我手腳並用著向艾德琳爬去,午夜的街道仍有少許車輛與燈火,十分安靜,只聽見自己輕微的喘息,與在雲梯上前行的沙沙聲。

“艾德琳!”我大聲呼著她的名字。繼續向上爬。

“艾德琳!”我離她越來越近了。我離月亮越來越近了。

“艾德琳!”我的臉上都是淚水,被夜風吹的冰涼。

終於到達了雲梯的盡頭,我撲進艾德琳的懷裡,嚎啕大哭。

她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背,柔聲說:

“蘇菲,我在你心裡,一直都在。”

我抽噎著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在自己的床上。日光折射在我的被子上,有塵埃在空中漂浮。我又開始上學,規律的作息。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因為艾德琳。月亮離我有多遠?它就在我心裡,與艾德琳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