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愛

王凱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與奶奶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

坐在車子裡,汽車飛快的從田野邊、魚塘邊駛過,時不時的還能看見農夫在田裡放牛,漁夫在魚塘里餵魚。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再次抬頭時,眼前便出現了那棵枇杷樹。這棵從我出生就立在這的樹,如今它以結不了果子。我痴痴地望著它。想起曾與奶奶一起為這顆枇杷樹挑選枇杷,那時的我還小,奶奶也好幾次教過我:那種綠色的有大拇指蓋大小枇杷不能摘,其他枯黃的小小的枇杷可以摘掉。而我總是違背奶奶的話把可以用的枇杷摘掉,弄得奶奶拿我沒辦法,總是無奈的搖搖頭。那時的我是那么開心,與奶奶在一起是那么美好。

“奶奶,奶奶。”我敲了敲門,過了好久不見有人回應。難道奶奶不在嗎?我在附近找了找,終於在魚塘邊找到了。原想叫奶奶的話都被我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裡。

奶奶撐著竹竿,彎著腰,小心翼翼地上了小木筏。她站在木筏上,佝僂著背,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手裡的竹竿伸向水底,慢慢向前划去。奶奶控制著木筏來到了魚塘中央,停了下來,奶奶拿起“大勺子”,向桶里一撈,便撈出了一大勺魚飼料,黑糊糊,一粒粒的。然後向空中一揮,飼料就如天女散花般撒落了一池,泛起了一圈圈漣漪。而奶奶的頭上早已掛滿了汗水,陽光照在汗水上,閃爍著七彩的光芒:赤橙黃綠青藍紫,是彩虹的顏色,它永遠是那么美。奶奶放下“勺子”,一把抓起毛巾,在臉上胡亂的擦了一下,又開始繼續撐著小木筏餵魚。

炙熱的太陽,就像一隻巨大的火爐,烤得我雙頰發紅。我愣愣地站在魚塘邊,呆呆的看著那佝僂的背。

而我的心早已飛到了那個涼爽的夜晚。

如柳葉般的月亮靜靜的掛在幕布上,透過樹梢只能看到隱隱約約的月牙兒,為她增添幾分神秘的色彩。

屋子裡。奶奶駝著背,抓著我的手,半拖半拉著我:“你就當陪一下我這個老太婆吧,到外面去走走。”“我不要去。”我掙脫了奶奶的手。“那你在家裡幹嘛,出去透透氣啊。”奶奶哀求的看著我。我不顧奶奶那閃著淚光的眼睛,只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告訴她:不必追。我知道我的身後一直有一雙充滿愛的眼睛看著我,看著那個無知、幼稚的女孩。

奶奶我知道我當時一定傷了你的心,都怪我當時不懂事,不知道你當時只想與我散散心,讓我陪陪那個孤單的你。現在你不用再難過了,我已經長大了,已經懂了你那小小的心愿。以前是你陪伴我成長,一直寵著我;以後我陪你,讓你不再孤獨。

“婷婷,你看什麼啊,站在這兒不熱啊,來了怎么不叫我,快進去。”奶奶擦了擦我頭上的汗,輕輕的說,“看你流的汗。”我靜靜的看著奶奶,她的衣服都濕透了,緊緊地貼著身子。奶奶那佝僂的背為我擋住了刺眼的陽光,給我了一片清涼。“我沒事,奶奶你自己也流了汗,快擦擦。”我拿起毛巾,輕輕地、細細地擦著奶奶臉上的汗水,一點一點地擦著,一點也不放過。“好好……”奶奶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眶有些泛紅,“我們進去……”奶奶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慢慢地向家裡走去。我細細地看著奶奶:短短的銀絲在風中亂舞;佝僂的背在風中顯得特別高大;粗糙的手在風中顯得特別溫暖。這些都是時光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陽光下,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微風中緩緩地走著,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