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奇怪，如果早上沒有事，就會睡得不省人事；如果早上有事，定了鬧鐘，就一定會在鬧鐘響起之前醒來。
今天有早自習，定了五點的鬧鐘，四點五十不到就醒了。窗外一片漆黑，我輕腳輕手起了床。走到外面房間，暮光未褪，路邊的房子只露出黑漆漆的視窗，一向亮燈最早的門衛房間，這時也是靜默。打開燈，看了看玻璃門倒影里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是不是該留個長頭髮？那就可以紮起來，不用打理，省好多功夫。
洗漱完畢，手機鬧鐘響了。按掉鬧鐘，看到玻璃上除了屋裡的倒影，終於依稀閃著幾盞亮光了。路上偶爾傳來機車的聲音，車燈穿透薄霧，次第映過路旁的房子，閃過路人的窗子，不知可有驚擾他們的酣夢。
去廚房煮麵。燒水的間隙，給晞晞準備排骨蘿蔔放到她的小燉鍋里，再快速去陽台曬衣服。陽台下，門衛室已經亮了起來，門開著，沒見著人，只聽到屋裡傳出電視的聲音。鍋里的水早已燒開了，匆匆煮好面，端上桌。路上的喇叭聲漸漸多了起來，滴滴滴地催促著我趕緊吃。
吃完面，樓下傳來門衛和誰說話的聲音，國小的教室也亮起了燈。我一直以為中學上課早，搬到國小才知道，中學還沒打起床鈴的時候，很多住得遠的小學生都已經坐車到了國小門口了，不知道他們得起多早。送學生的車來來去去，學生們嬉鬧著走向教室。晞晞爸爸趴在她耳邊說：“快看，哥哥姐姐上學來了！哇！好多小朋友！”邊大聲說著邊把她揉來揉去，終於弄醒了她，很神奇的是她也沒哭，反而高興地看著窗外叫著哥哥姐姐。
把孩子裹成個粽子趕緊出門，孩子一聲不吭靠在我懷裡，睜大眼睛，這是她第一次這么早起床。漆黑的天幕上是點點疏星，霧靄緩緩地在安靜的河水上流動。整個小鎮，正慢慢地在這霧靄中睜開朦朧的睡眼。路上行人漸多，饒是晨光未現，路邊的店鋪已經是燈火通明，人聲喧騰了。早餐店裡，騰騰的熱氣繚繞，看得人也暖呼呼的；菜鋪里，挑揀的、還價的，老闆都笑臉相迎，魚兒在池子裡蹦躂個不停；小超市門口，停著貨車，下貨、盤點也是一派熱鬧。
我一直以為學生和老師起得早，我又錯了。想起晞晞點讀筆里的歌：讀書好讀書好，讀書不忘起得早。中國的學生真是起早貪黑，而世界評價里，中國人也是最勤勉的。我們身處其中，很少意識到這一點，而我們自己也早已被日日生活的環境潛移默化了。
喧鬧被甩在身後，兩旁的田野也被甩在身後。山巒的輪廓清晰了一些，路邊小草身上的薄霜也越發閃亮。河的對岸，那些重重的剪影里點綴著些許斑斕；而河的這一邊，學校的燈火便是璀璨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越來越安靜。外面的燈火，是熱鬧的，充滿了生活的呼吸，也充斥著渾濁喧囂。校園裡的燈火，時而熱鬧時而安靜，有時會覺得有些單薄，但始終充滿了生氣和活力。
天邊熹光初現，我攜著未散盡的晨霧走進教室。
伴隨著琅琅書聲，新的一天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