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第一次”
小時候,我是一個怕羞的孩子,不大愛當眾講話。但我從小有一個愛好,愛聽廣播。國小時,在暑假裡放著驢子或者羊兒,聽話的牲靈在吃著荒地上茂盛的青草,我或坐或立,手中離不開的是一個磚頭大小的收音機。那裡面的世界真大,廣播劇、評書、星星火炬、小喇叭……好好聽啊,真是讓人一下也離不開。冬日長夜,把收音機放在耳邊聽著,多么愜意啊,常常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聽得多了,就愛學收音機里的播音員說話,特別愛在課堂上讀課文。上初一時,教語文的劉老師對我爸爸說,你兒子背課文真像播音員播音啊!老師的話,讓我心裡美了許久。更喜歡在課堂上讀書和回答問題了。
後來上了師範,國語又有了些進步,常主持班級的一些活動,開始很青澀,有時還會冷場。但是班裡國語好的男生只有我了,班級活動還是我來主持,隨著鍛鍊機會的增多,國語與場面的掌控能力均有了些進步。師範要畢業了,這時候我們學校迎來了一次國家教委的檢查,我因為選修了腳踏風琴的自彈自唱,所以要留校展示節目。畢業了,我的同學畢業回家了,我和一些同學留下來排練,要和師弟師妹們一起參與迎接“國檢”。迎接“國檢”要有一台大型的文藝演出,女主持是比我低兩屆的一個音樂班的師妹梅芳,伶俐、靚麗、活潑、可愛。她後來去了市電視台當了主持人。)但是沒有一個合適的男主持,音樂班僅有五六個男生,其中有一個比較合適的那個男孩,導演也不滿意。教我唱歌的董恩俊老師嚮導演推薦了我,我去試了,導演說可以,因為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
說是主持人,實際就是報節目,就是把節目串聯起來。我不敢怠慢,把主持詞拿回宿舍背呀背呀,背得滾瓜爛熟。然後和女主持模擬主持,就在音樂樓的樓下,我穿著白色紡綢t恤、西褲、皮涼鞋,自信滿滿,覺得自己無比光彩,重任在肩嗎!見到了梅芳,她的國語相當標準,聲音也很好聽,舉止大方得體。雖然她是一個小師妹,卻一下子讓我刮目想看。我有一個詞“小提琴協奏曲”說成了河南話的音,她笑得直不起腰來,我於是反覆練了多次,終於說準了。她指點了了好多,是我在主持節目上的啟蒙,是我的老師。在無形之中,我跟她學了不少,跟她慢慢能配合得上了。回到宿舍,我會照著鏡子練習微笑,獨自一人來到楊柳依依的湛河堤上,我會一句一句地體會、練習,一遍又一遍。
那個暑假快過完的時候,我到一個工廠子弟學校報到上班了,而這台“迎國檢”的大型文藝演出也即將上演了。我在兩個學校之間奔忙著。演出之前,會有幾次彩排,在排練當中,梅芳的媽 媽也給了我一些建議,一次次在進步,一次次逼近正式的演出。
正式演出那天下午,我早早去了師範學校,學校里熱鬧非凡,新生已經開學,大路上,路兩旁是歡迎檢查團領導的標語,校園裡停滿了來賓的車輛。演出在學校新落成的大禮堂舉行。我穿上了自己新買的唯一的一套西裝,戴上了深紅色的易拉得領帶,吹了頭髮,化了妝。
晚上七點多鐘,我們演員在後台後場,只聽到前面舞台下不斷傳來嘈雜的說話聲。當時,可能有些緊張,我手心肯定冒汗了,我告訴自己,準備這么多天了,沒問題了,我的音質很好,國語也可以,形象還不差,不用擔心什麼了。該上場了,梅芳還幫我整理了一下領帶。她今天穿得是漂亮的連衣裙,像一個美麗的天使。領導的講話結束了,我們上場了。強烈明亮的燈光照在臉上,甚至感覺到了燈光的熱度,台下的一切卻看不太分明,黑暗當中,感覺大概是可以容納兩千多名觀眾的禮堂坐滿了人。觀眾席上,有些學生鬨笑起來,我不知自己是不是很囧,可能有些鄭重,嚴肅。我心想:“是笑我的吧!笑去吧,等會兒你就不笑了。”我反而更加鎮定了,心裡特別安靜,沒有了台下的緊張感。開始是梅芳的詞,我站在那裡可能真的不夠從容、自然。她的第一大段詞講完了,該我了,“平頂山市師範學校自建校以來,至今已經歷四十多個春秋了……”我說得很流利,很標準,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聽起來柔和、溫潤而渾厚,第一次這樣聽自己的聲音,我有點兒佩服自己了,陶醉其中了。我們順利地完成了開場白 。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後來的串詞也比較順利,第一次在大舞台上的主持,還算合格吧!
這是我在大型節目中的首秀,這個第一次,給了一個來自農村的少年多大的自信啊!愛說國語,愛學收音機里人們說話的小男孩,終於站在了一個大的舞台上。第一次,讓在他今後的人生道路上,能夠一次次登上許多更大的舞台,一次次登上小講台。他在內心裡充滿了對舞台熱愛,自信心像鼓足的帆,帶他走向一段段美妙的人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