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優秀作文:父親與土地

新沂  李鐵

父親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爺爺,是一個地主。

因了爺爺,也因了土地,父親在文革時吃盡了很多不該是七八歲孩子吃的苦,遊行、白眼那是家常便飯。多少年過後,有如詩人般的父親向我講起那段歲月時,卻沒有太多的抱怨,他的坦然讓我一遍一遍的翻滾著“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個有著廣闊胸懷的詩人的句子。

改革開放了,農村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我剛結婚的父親和母親也分到了四五畝的良田。已經懂事的我不想在地里幹活,便會在那片養活了我們家族很多人的土地上問父親:“大,你恨土地嗎?”

此時父親大多會停下手中的活,從口袋裡拉出自己的菸袋,磕了磕,裝上旱菸,吧嗒吧嗒的狠命的抽著。煙霧繚繞著周圍茂盛的莊稼,在充滿生機和希望的土地上,父親年輕的瘦削的臉卻帶著些許的滄桑:雙目炯炯有神,額頭上有著淺淺的溝壑,頭髮短而挺拔。

我想父親應該痛恨土地的,如果不是地主的成分,英俊的父親不會在30歲的時候才找到二婚的母親,一個因可憐和愛並存的我的母親。

父親從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會說:“柱子,我給你唱一段。”

於是到處是莊稼和農人的田野上便會嘹亮的飄著: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

我一轉身漫山遍野的莊稼都在笑呢,父親唱的歌真好聽。

後來,我考上了城裡的大學;再後來,我工作於遠離父親和土地的另外一個鄉鎮。

因為工作的繁忙,很少回家的我腦海中一直存留著這樣一幅畫面:

金黃的夕陽鍍在一望無垠的田野上,鍍在忙碌的農人的身上,鍍在悠閒自得的牛的背上……

一個在夕陽下高貴的如帝王般壯年的漢子,揮著手中鞭子,響亮的在空中甩了一下,耕作的牛如同聽到號令一般勇武的前進了,於是土地的芳香夾雜著田野間花草的芳香還有漢子特有的男人雄性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個男人便是我的父親。

我無數次的溫馨地複習著這個美麗的畫面,因為父親已老去。

父親說:我想念那頭如同我兄弟的黃牛。我知道父親之於土地和牛的感情,那是他的戰場和戰士。拖拉機突突的歇斯底里地叫著,田野的上空便留下一道道濃黑的記憶。父親說:我討厭柴油的味道。可是這一切誰又能阻擋的了呢!

於是我就安慰他:“大,這是科技時代,你看俺家的10來畝地一天不都耕種好了嗎。”

父親蹲在沒有花草的地頭狠狠地抽著他的老菸斗,他是那么的落寞。

我知道父親是那么地糾結,他老了,不能動了,可是他多么想趕著他的牛和他的土地多呆一會兒,因為這土地上也有他父親、他父親的父親的身影。也許此時的父親還會這樣想,我比你們幸福。

村裡的年青人大多外出打工了,他們興奮地離開了給了他們生命和力量的土地,他們會回來嗎?他們還會有關於土地的記憶嗎?這些或許只有都市閃爍的霓虹燈會知道。

父親啊,我想在那塊你勞作一輩子的土地上給你磕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