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寫《最後一課》

我緩緩地站起身,不捨地向街道走去。這條路,我是多么的熟悉,以前,每天熬到放學後,我都會第一個迫不及待地從這裡衝出去。可是今天,我咬咬牙,努力地不然眼淚滑落,腳步,卻是異常沉重。原來,這裡有一棵杏樹啊!這朵小花真漂亮!我慢吞吞地走著,似乎要把這裡的一切都刻進腦海里,連平時經常勾住我衣領的樹枝也變得可愛起來……走到大街上,我突然覺得有幾分茫然。我最後一次,戀戀不捨地向後望去;韓麥爾先生臉色慘白,一動不動地靠在牆壁上,他的妹妹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在他的腳邊,出門去喊馬車了。韓麥爾先生突然跳了起來:“我不走了!我從小就生活在這兒,為什麼要我走!”我們從沒見過韓麥爾先生髮這么大的火,都嚇了一跳,匆匆走開了。後來,我聽母親說,韓麥爾先生沒有搬走,他在一條破舊的街道上租了一間老房子,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著。

新老師很快就來了,是一個年輕的男教師。他有著厚厚的嘴唇,脾氣十分暴躁,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用戒尺狠狠地抽打學生。上課的內容也變了,從我們美麗的法語變成了枯燥無味的德語,我經常開小差,望著窗外的杏樹,回憶以前韓麥爾先生的笑臉。

德軍和法軍又開始打仗了,外面炮火聲連天。新老師的脾氣更差了。今天,他上一篇挺有難度的語法,是用德語講的,我們都沒聽懂。新老師當即惱了,一口一句髒話,罵我們笨,罵法國人笨。一名男生站了起來,怒視著新老師:“你可以不尊重我們,但你必須尊重我們的國家!”新老師愣了愣,嘴角隨即閃過一抹譏笑:“不過是一塊淪陷的國土罷了,有什麼好尊重的!再說了,你們作為一個法國人,會說法語嗎?會寫法文嗎?”我們都咬緊了牙,怒視著他。新老師比那名男生足足高出一個半頭,但淚光中,新老師是最矮小的……

吃飯時,父母無意中談起韓麥爾先生的情況,母親嘆了口氣,話語有些惋惜:“可憐了,這么好一個人,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哎!”我聽了,頭腦中一片空白。我推開飯碗,不顧身後父母的呼喊聲,向門外衝去。在街角處,我的目光掠過一個穿著灰大衣的人,腳步慢了下來,竟是韓麥爾先生!我幾乎認不出他來了。幾周未見,韓麥爾先生的臉色越發蒼白,他的頭髮白了許多,臉上也多了幾道皺紋。他那雙灰藍色的雙眼無神地望向遠方,弓著背。他不停地咳嗽著,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歇,樣子十分虛弱。我心中猛地一疼,快步跟上,韓麥爾先生足足老了十歲,一副隨時都會離開人世的樣子。韓麥爾先生拐進一條陰暗,散發著垃圾臭味的小巷裡。我趕忙捂住了鼻子,繞過那些堆積成山的垃圾和臉色陰鬱的人們。

“小弗朗士?”韓麥爾先生關門時終於看見了我。他用的是法語(德國政府已規定平時只許使用德語),我愣了愣,隨即產生了一種久違的熟悉感:韓麥爾先生的法語依然那么溫和,那么動聽!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我跟隨韓麥爾先生走進了那間破爛、擁擠的小屋。“咳咳咳……”韓麥爾先生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我趕緊扶住他,將他移到床邊。“老師,您不吃藥嗎?”我將一杯溫熱的水遞了過去,韓麥爾先生沒有接,他就這樣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屋子裡靜得可怕,韓麥爾先生開了口,聲音嘶啞的可怕:“他們,咳咳…不賣。”我愣住了,然後淚水迅速地溢滿了眼眶。韓麥爾先生將我臉上的淚水擦去,堅定地說:“小弗朗士,我們要堅強,我們要打敗敵人,奪回我們的領土!記住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望著他蒼老的臉龐,我鼻子一酸,重重地點著頭,淚水,卻止不住地滑落……

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