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只是,今年的雪,來得特別的早。凜冽的寒風肆無忌憚的呼嘯著,不一會兒,便下起了雪——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窗外的小樹還未落葉,甚至還沒來得及變黃,就被紛紛揚揚的大雪凍成一片片晶瑩,掛在枝頭。我凍得打了個冷顫,要在以前,姥姥定會給我做溫暖的棉襖的吧。
我出生時,姥姥就六十多了,她總是笑眯眯地抱著我,一隻手抱著我另一隻輕輕拍打,嘴裡還哼著小調;而我,也咿咿呀呀的隨聲附和,姥姥樂開了花。
每年冬天,她都挎著小竹籃去趕集,精心挑選布料,然後把自家種的棉花中最上等的挑選出來,自己動手,給我做棉襖。
她一針一線地縫著,用剪刀咔嚓咔嚓地剪著,然後一把一把地往裡面塞棉花,我的棉襖比別人家小孩的暖和多了!
有時,她也會用縫紉機製作。她把腳放在踏板上,雙手衿著布料,正對著針眼,一切準備就緒,雙腳踩著踏板,機器鏇轉起來,發出嗡嗡的聲音,她把手往前推進,針一上一下的,在布料上畫出流雲金彩,不一會兒,棉襖便縫好了。
她喜滋滋的取下棉襖,拿起針線,在棉襖的袖子上繡上一棵蒼翠挺拔的墨竹。她把這竹子繡的那么高大,那么堅挺,她告訴我:“你要像墨竹一樣,做到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當時,小小的我望著她堅毅的眼神,重重的點了點頭,她欣慰的笑了。
以後的幾年,不管我身在何處,總會收到她寄的棉襖,直到那一年。
那一年,那一天,姥姥躺在老家的床上,周圍圍滿了人,他們好像很傷心,特別壓抑,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我不理解為什麼,扭頭看向媽媽,發現她已泣不成聲。我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心裡很慌,像千萬隻螞蟻在啃食,我撥開周圍的人,飛似的沖向姥姥。
我發現姥姥表情很痛苦,額頭上沁著密密麻麻的汗珠。我帶著哭腔喊了聲姥姥,她艱難地睜開眼,臉上強露出一抹笑,她顫抖的抬起她枯瘦的手掌,緊緊握著我的手,“孩子,姥姥要去另一個國度了。”我的淚刷得流了下來,我使勁搖著頭,“不,不可以,不可以,不行……”
姥姥顫抖著抬起手,幫我擦了擦眼淚,“別哭,你還有爸爸媽媽呢,還有很多愛你的人呢,不哭,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像竹子一樣堅韌嗎?”我點了點頭,眼淚掉得更凶了。這時姥姥的手突然掉了下去,我急忙去抓,但卻一動不動。我瘋了似的拚命搖著姥姥,但她卻一動不動,始終沒有再看我一眼。她就這樣走了,臉上帶著一抹笑,她,走了……
後來,我才知道,她得了胃潰瘍,非常痛苦。她疼的都是汗,卻沒有叫一句苦;明明可以告訴我,卻強裝著不讓我知道;明明痛苦得說不出話,卻還在安慰我……
人,要學會感恩,身邊有那么多愛你的人,要學會珍惜。烏鴉反哺,羔羊跪乳,連動物都會感恩,更何況我們人類!謝謝你,姥姥,謝謝你不求回報的給了我那么多愛,謝謝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會銘記你給我的溫暖,姥姥,謝謝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