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家就是一壇陳年老酒。而我們家這壇酒,醇得讓我暈眩,香得讓我回味,醉得讓我迷戀。生活里有了小家,生命便也充實、多情、有味。
醉中真情
爸爸和媽媽同村、同校、同班、同桌、同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冥冥中的緣把他們牢牢地拴在一起,那愛情平淡得如同平靜的湖面。然而,平淡的愛卻印證了一句哲言:平平淡淡總是真。正是這平平淡淡的愛,真真切切的情孕育了我和哥哥,點亮了我們的世界,組合成了柴米油鹽,酸甜苦辣,四口之家。
爸爸很少醉過,卻有次酩酊大醉,儘管沒讓我見識到他揮舞醉拳,卻更讓我加生畏。爸爸幾乎是被媽媽半背半拖拉回來的。回到家裡媽媽累得骨頭幾乎散架,氣喘吁吁。然而,還沒等媽媽坐下來喘一口氣,爸爸就哇地一聲翻江倒海般地吐了。那未曾消化的污穢之物夾帶著難聞的氣味噴涌而出,仿佛是在給媽媽洗淋浴。面對此情此景,我兄妹二人兔子般的轉身就跑,瞬間躲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打開窗子,用扇子往外使勁扇那瀰漫在空氣中的臭味。
待屋子裡安靜下來後,我們偷偷拉開一點門縫鑽出身去看,外屋已經打掃乾淨。媽媽伴在酒氣熏天的爸爸身邊沉沉睡去,那鼾聲一長一短,節奏默契,仿佛在給我們詮釋什麼叫愛。
惡夢得福
一年365個日夜,幾乎每夜媽媽都有夢,還是噩夢。夢是媽媽的病,連醫生也束手無策,只會給媽媽開安神藥。可媽媽依舊常常因噩夢而哭醒。明知安神藥沒用,爸爸卻堅持買藥,甚至被游醫多次欺騙。
後來爸爸不買藥了,他每天夜裡緊緊擁著媽媽入眠,希望用溫暖的胸膛驅走媽媽心中的寒意,用有力的雙臂給媽媽撐一方夢裡晴空。就這樣媽媽因夢而得福,有爸爸的夜晚便不做惡夢。然而,我卻做起了夢,夢想著夜夜惡夢,以便贏得爸爸媽媽雙份的擁抱與呵護。
戰火硝煙
爸爸媽媽之間也曾出現過信任危機。
那是在經歷了不知多少個柴米油鹽煎熬後的一個夜晚。刺眼的燈光下傳來父母刺耳的爭吵,家庭戰火逐步升級,甚至白熱化,幾乎大打出手,我和哥哥勇敢地衝上去,毫不猶豫地做了媽媽的切身保鏢。幸好戰爭沒有發生,但爸爸媽媽卻向我和哥哥拋出“誰跟爸爸誰跟媽媽”的難題。哥哥倔強地說:“誰也不跟。”我果斷地說:“我跟哥哥!”也許二老沒想到,我們兄妹拋出的難題更難,也正是這難題難住了他們,也拉開的後半夜沉默的序幕。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死而復生
置之死地而後生,死過一次,才懂得更加珍惜。
中國有句古諺“天上下雨地上滑,倆口吵架是玩耍”。第二天晚上,我們兄妹像長著兔子耳朵似的爬在門口竊聽父母最後的談判。忐忑不安中門開了,媽媽爬在爸爸背上,臉上雖似不悅卻掩不住內心的幸福,更有看到我們後的不好意思。爸爸則滿臉開心,就像打了勝仗後背著戰友走下戰場的將軍,不過此時不是走下戰場,而是背到診所去輸點液以補充體力。
我們的四口之家重生了!
波瀾不興的水是一潭死水,泛著浪花的小溪才永遠充滿生機。我們的家是小溪,是老酒,飲之甘醇,聞之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