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為古人

愛慕那一襲素白的衣裙,願為古人,消隱在流水落花的時空里。

我有一座竹院,不大不小,不必坐擁繁華,也不必遺落僻野,只需安靜在一個和樂村莊的一角。

竹院的竹屋是要四方都有窗,能迎著晨曦,枕著夕陽,擁兩袖清風,望每輪皎月。竹屋要有四間房,一間書房,一間廚房,一間臥房,一間藥房。屋前是花圃,籬下種幾株菊,窗前種一剪梅,還要種上清雅的蘭,嬌嫩的茉莉,芬芳的梔子,潔白或淡紫的丁香……囊四季奼紫嫣紅,浸一世溫馨芬芳。屋後是菜園和果園,牽一藤南瓜,搭一架葡萄,點幾株青豆,種幾棵青菜……雖不必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卻也要勤勤懇懇地精心打理每一寸自己的天地。

清晨在花草清香和鳥鳴雞啼中睜開雙眼。提著木桶到村邊的泉口打水,再背著背簍到山上採摘野茶、草藥,或者提著竹籃到花圃採摘花瓣再到菜地收穫一天的蔬果。晌午做一餐喜愛的菜餚,午後煮一壺清茶,伴著書香竹香和花草的微醺,暢遊在書海里。傍晚登上南山,目送每一天辛苦燃燒的紅日,俯瞰餘暉下的大地,千絲萬縷的餘暉仿佛是對這個安詳世界的留戀。入夜,便安靜的睡了,在無邊的乾淨的黑色中,同這和諧的土地一起均勻呼吸。

在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的春日,穿過淅淅瀝瀝的春雨,撐一把油紙傘,漫步江邊,看一江春水碧揉藍的風韻,也去瞧瞧王安石眼中平岸小橋千嶂抱的姿態,春色三月、清風拂面、楊柳堆煙,放一頁紙鳶,寫上樸實美好的祝願放上藍天。

在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夏日走到郊野,看小徑紅稀、芳郊綠遍,高台樹色陰陰見。乘涼在深深的樹蔭下,靜聽蟬鳴,在簌簌衣巾落棗花時準備一壺涼茶,為日高人渴漫思茶的行人提供一口甘霖。也在傍晚時分,撐一葉小舟,向藕花深處,不驚鷗鷺地採蓮而歸。

還有那霜葉紅於二月花的秋日。要登上高高的山頂,看一看五彩繽紛的大地。不必有萬山紅遍、層林盡染的氣魄,只需感受十里金桂飄香。悠然地採菊東籬下,在風吹稻香的季節,過小橋流水人家的日子。

也在銀裝素裹萬物俱靜的冬日,擾一小舟,去那人鳥聲俱絕的湖心亭,燙一壺溫酒,尋一個知音,一起笑談清冷冬日的美景。也要學那柳宗元,做一回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去那驛外斷橋邊,尋一株開無主的梅,做一個賞花人,讓這一季的花瓣不再是零落成泥碾作塵的悲哀命運。

……

願為古人,在那江南小巷踏上青青的石板;願為古人,在那漠北大地策馬揚鞭;願為古人,守著一世小橋流水;願為古人,伴著清風明月浪跡天涯。

願為古人。

可我不是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