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之眾生,不論市井布衣,帝王將相,都皆只得受天之意,命之緣法。或流於凡塵,與伴世俗魂魄;或獨守寧靜,固持心之所向。然千般活法,皆出於態度。
視生活為廢鐵,汝亦身染銹跡,只得自作下賤;視生活為錙銖,汝亦身披金光,自然珍而重之。
梅妻鶴子,耳熟能詳,和靖之名,久而聞之。史書載,林和靖生無出世之事,性淡泊,不喜名利,吾嘗游於杭州,卻不及和靖眷戀至深。其獨居孤山,晨登放鶴亭。午游西湖水,夕誦青山之調,見小僧放鶴為號,必棹舟歸來,晚與高僧品經誦佛。此般生活,莫道閒逸,當時之世,無官名無家世,幾人堪忍?此皆為其灑脫所致,心性使然,更為待世之態度所成。
許世人聞太白更多,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但其之詩酒氣頗重,灑脫豪放之間愁苦難消,確不及和靖。許世人聞蘇子更多,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奈何輾轉官場一生的蘇子卻從未歸隱,高山田園,不過與會於夢,公瑾功成,雖望及之,卻不曾及之。但和靖卻是真正歸隱,不是孤山,不是放鶴亭,亦不是西湖,然為其內心。
然世間亦有人輾轉紅塵深徹且渾濁之水中,未染煙火,仍可孜然一身,柳永當如是。其原名柳三變,多次應是未中,一怒之下揮毫《鶴沖天》道:“忍把浮名,換了淺吟低唱。”宋仁宗聞之自是大怒,一聲令下:“此人留戀風月,要浮名作甚?且去煙柳花捲填詞。”如此打擊之下,柳永卻自許白衣卿相,成“奉旨填詞柳三變”。然其確實如此,流連煙花巷,宿醉溫柔鄉。而宋之詞壇也因其添上濃墨之筆。“凡有井水飲處,自有柳之詞歌”可見其叱吒詞壇之景。化羞辱為動力,成就名篇,皆因其心之態度。於其眼裡,奸臣小人不及青樓之女乾淨,官場爭名不如花前月下稱意。真正灑脫的態度乃成其真正灑脫的生活。
生之在世,可怎事事如意?你我凡人,常以物喜,憂愁難免。當今之世,更為束縛甚多,心望之而手不及,只得靜守待生活之態度,成己之別樣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