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夏季

“白駒過隙。時光荏苒。”

這兩個詞除了透著一股小清新和淡淡的憂傷外,很是能表達出我對這時光的匆匆與緩慢流逝的惋惜和些許擠出來的無奈。

語·夏雨

這個夏季同以往所有的夏季一樣的過去了,恰似今天早晨的那場夏雨,來的突然,去的乾脆,來得及感受,來不及回味。

我坐在窗旁靜默的看著那場瓢潑大雨。

有時候雨是看不見的,可以說大多時候雨都是看不見的,所以古時候才有那么多文人墨客寫著“獨坐窗前聽雨聲,雨打芭蕉聲聲泣。”“留的殘荷聽雨聲。”的淒涼哀婉的詩句而沒聽過那留傳下來的寫雨色的文字,不過它的顏色也確實沒有什麼好寫的,透明的,與任何顏色都可以融合。

說它是什麼?是水,又沒有水的柔美,是冰,又沒有凍的堅韌。它叫“雨”,一種從天上降落到大地的形態,是一個過程,但就是這個過程,叫做雨。夏季的雨點打在地上沒有雨本該有的柔美,用爸爸不唯美的話來說就像是一袋一袋的黃豆接二連三的往下倒一樣,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令人震驚。然後變成泡沫,消失在黑色的柏油馬路上。

窗外的景色在雨中只是變得朦朦朧朧,像是眼鏡上有一層薄薄的水汽,不用去抹掉,也不會一直附在眼鏡上。因為它早晚會隨著流動的空氣消失。我看著這無色的大雨,聽著那落在地上的雨聲。讓我想起了黑夜裡自顧自地綻放的煙花和在草原上飛奔的野馬。

也許他們生來天性里就帶有自己的不顧一切的野性,為了逃脫什麼而付出了什麼。為了證明著什麼而消逝著什麼。

煙花因為追求一刻的盛大美麗而悄然消逝,野馬為了獲得自由而拋棄了韁繩墜入懸崖。夏雨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而義無返顧的選擇從天堂墜落到人間。它不甘當虛無飄渺的雲,不願做那順溪而流的水,他只想做一個往下落的動作,以此來證明“雨”這種形態,這個過程,存在過。

夏雨在其中最甚。

它不似春雨的纏綿,秋雨的淒婉,冬雨的涼薄,它只是想轟轟烈烈的落下來,然後砸在地上,化為泡沫,留下回味不了的雨聲,留下讓人震驚的夏雨。

它是這樣對我說的。我聽到了,坐在窗前,聽這夏雨落到地上的串串話語和那份在下落途中的果敢與心滿意足。

我們都嚮往隨性所欲的人和事,因為他們自由,無拘無束。可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自由。因為選擇什麼,所以放棄什麼。這是不變的因果定理。所有的事物都在闡釋著這個定律。不論是絕美的煙花,還是賓士的野馬,亦或是堅持下落的夏雨······

因為選擇了一種生活,所以就要按著時間的軌跡努力活下去,因為選擇了彼岸,即使它遙不可及也要努力飛過滄海。

汪國真說,因為選擇了地平線,留給世界的就只能是背影。

惜·戀空

好久都沒有仔細地看過頭頂的天空了。抬頭的時候,因為看見那不似記憶里的顏色而楞住,這個夏季的天空,仿佛在上演一場亂世繁華。

雨後每每都是洗的透明的天空,夏雨噼里啪啦的下完以後,空氣里都仿佛有一股新鮮的泥土氣息在遊動,走在雨打濕的鄉間馬路上,聽著流動在周圍的軟綿綿的空氣,抬頭看天的時候,以為自己是掉進了淺藍色的海水裡,被海水輕輕的衝到了岸邊,像一隻曬在柔軟的沙灘上的貝殼,看著那屬於自己又不屬於自己的大海,那樣的慵懶的感覺,獨屬於這個被雨沖刷過後的夏季。

以前不會覺得頭頂的天空會美得這樣親切,那些只存在於明信片上的絢爛的霞雲與天空,只存在於高檔的單眼相機里,或是藝術家的畫筆下,而不是存在於我抬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看見那被撕扯成一絲一絲像是能被輕柔的風帶走的棉花的流雲,看見那微微發白的就像是被奶奶洗過很多次的帶有肥皂味的牛仔裙的天空,這樣的天空很單薄,很脆弱,仿佛那偶爾飛過的一群不起眼的候鳥就會把這天空給牽走,留下灰濛濛的破布般的顏色。這讓呆在沙灘上守著海洋的貝殼恐慌。夏日的陽光落在沙灘上,於是,看著屬於自己的海洋的貝殼變得慵懶,變得倦意,忘記了,海水會褪去,也許,自己再也回不了海洋里了。

夏季漫長,夏天難熬。很多人這樣告訴我。爺爺總是拿著一把參差不齊的蒲扇,在夏夜裡抱怨著這炎熱的夏日快點離去。媽媽衣櫃裡掛著的不同顏色的裙子,細想著哪一件才是這個夏天裡最漂亮的一條,街上數不清的車上裝滿的大小西瓜告訴人們,“別擔心,這個夏天還有很多很多西瓜哩。”夏天似乎就是這么漫長,吃不完的瓜果,穿不完的長裙,拖沓的炎熱暑假。可是啊,這一個夏天,是不是過得有點太快了?快過了翻飛的黃綠色稻田,快過了即將消散的鮮紅晚霞。因為那早來的絲絲涼意,因為那悄悄落下的枯黃樹葉,因為,夏日的天空隨著那天邊泛著紅色,紫色,黃色的溫暖霞雲,就這樣悄悄離開了。

夏天過後,我不再能看見輕薄的淡藍色天空,不再能看見被雨濕潤後溫暖的天空,不再能看見黃昏時候,那被點燃了整個天邊的天空。可是,我就像那個躺在沙灘上的慵懶的貝殼,雖然恐慌,卻在時光的暖意里,以為守著屬於自己又不屬於自己的天空,獨自滿足又欣喜著。

夏季的天空淡薄而透明,抬頭望天,會忘記了夏日的酷熱,忘記了悠悠的蟬鳴,忘記紛擾與一切,這樣的天空,是所有貝殼守護著的海洋,是我所留戀的一方淨土。天空,在夏季的冗雜亂世里,安靜的上演著一場繁華。

但,有聲音告訴我,繁華在亂世,我留不住不屬於夏季的天空。

所以,一切還在時,要珍惜。

憶·蟬音

以前總以為生命就是人生,一個人從出生開始,那血脈里跳動的鮮血,才是生命。後來,時間告訴我,其實,一切事物都有生命,不論是那下落的雨,還是安靜的天空,還是那在夏日裡不斷喧囂的夏蟬。

夏日剛至,蟬聲就在校園裡響起了,那是我還套著外衫,聽到那微弱卻不停歇的蟬音,心中感嘆道,夏天這么快就來了啊。然後,時光就不緊不慢的伴隨著不停歇的蟬鳴,把夏季牽引到了人們的身邊,讓人措手不及。

小時候特別討厭蟬聲,討厭那在夏日午後讓人不能睡午覺的叫聲。總覺得像是窗外的老柏樹,受不了炎熱的酷夏,在陽光下難受的呻吟。國中時學了小思的《蟬》,才知道蟬的生命有多漫長,又有多短暫。才知道,原來蟬要在黑暗的泥土裡呆上整整2024年,才能喧囂一個夏季。才知道,原來蟬在夏日消失後,自己也會從樹上掉落,變成泥土。那時最令我震驚的是“2024年”這個數字,要呆那么久,比一個人的生命還要長,可是它們看不見多彩的世界,他們只能長眠於泥土裡,在寒冷中細數著一個又一個夏季的來臨。最終等到那個屬於他們的夏天,然後鳴叫短短的一天又一天,直至涼風一吹,樹葉掉落,生命結束。我還記得那時語文老師在概括文章主旨時讓我們背誦的一句話:“不管生命有多短暫,都要好好的活。”我知道,那個“短暫”,只是指一個夏天。

這個夏天,剛放完暑假後幾天,我去了趟東山,在後山下車時,看著那在夏季里突然就綠的茂盛的樹林和青山,站在一片綠色面前,聽聞著那撲面而來的浩蕩的蟬音,不似城市裡的蟬鳴的微弱,那從四面八方響起的聲音,壯麗的像是這個生機勃勃的炎夏,像是起伏在青山裡的一首雄壯的戰歌。,我想,那一刻,我是被“生命”這個詞深深地震撼了。不是當初的讓人震驚的那個“2024年”,只是那讓人耳膜微微發脹的鳴叫聲。我描述不出來那種鳴叫聲,我只是笨拙的認為那就像是在昏昏欲睡時被高揚的小提琴聲剔掉所有困意的感覺,又像是在灰暗的屋裡拉開窗簾被遮不住的刺眼陽光照耀滿身的感覺,

那是生命。

是一個用自己不起眼的小小軀殼,在這個火熱的夏天,來演繹自己生命的生物。不再在乎那難熬的2024年,不再在乎那夏日後凋落的生命。他只是想在屬於自己的這個夏天裡,努力的綻放著自己的生命,渲染屬於自己的夏天。就像是那為了下落而下落的夏雨,為了什麼,而執著於什麼。現在想起來老師說的那句話似乎概括不了蟬的生命,蟬的生命並不短暫,甚至漫長,它也不是安於好好的活著,而只是為了一個夏天。

夏離未離的時節,蟬鳴依舊。可我似乎在那漫天漫地的蟬鳴聲里,聽到了一絲留戀,但更多的是,屬於那個小小的軀殼的驕傲執著的生命。

窗外一陣風吹過,帶來了夏日的悠悠蟬音,我想微笑,為了感謝這鳴叫。

蟬的生命,請允許我來概括:“不論生命是漫長還是短暫,一定要在某一刻或某一時,活的精彩絕倫。而為了這一刻,請堅持著耐心等待。”

記下了這個夏天的雨,這個夏天的天空,這個夏天的蟬鳴。其實還有很多很多屬於這個夏天的東西,他們在一起,才組成了這個世界上,這座城市裡,獨一無二的夏季,我珍藏的夏季。他或許和以前的所有的夏季相差無幾,但在這個夏天裡,我感悟了為了墜落而放棄俯瞰大地的夏雨的無悔,看過了那獨屬於夏天的一去不返的淡藍天空,聆聽了那用生命渲染夏季的執著蟬鳴。但他們都不是獨自的個體,因為他們是夏天,所以被我珍藏與留戀,因為夏天有他們,所以它的離開才會令人惋惜與無奈。因為我匆忙的路過了這個夏天,所以時光才這樣的無情與讓人懷念。

有人說,舊時光就是一個大美人,怎么都讓人恨不起來。我笑過後才覺得,說的真對啊,即使這個匆忙流失的夏季,即使在那些無所事事的混日子裡,即使被拋在腦海深處想要忘掉的尷尬回憶,那些歲月,在流走後,雖然懷念,雖然後悔,但從沒記恨過。因為那是自己啊。因為那是自己的時光,在韶華的跌宕起伏里,被洗去了所有尖刺與鋒芒,留下了讓人彌足珍貴的經歷與回憶。

匆匆忙忙的告別我的夏季,告別這即將離去的那敢於下墜的夏雨,告別那乾淨的純碎天空,告別那執著的悠悠蟬鳴,告別這個短暫卻又熱烈的夏天,這個暑假。在我寫下這篇零零散散的文章的時候,時光的悠悠蕩蕩,毫不停歇,已經又留下了離去的痕跡。但願我能用這稚嫩的文字,留住這個屬於我的悠悠夏日。然後,能在下一個夏天,在又下一個夏天,繼續續寫這消失的灼熱與溫暖。

後記:其實在暑假總想寫幾篇作文,似乎才對得起那些被自己一天又一天虛度的時間,可是每次寫的都是一些小的片段,想連又連不起來,想要寫一篇正式的作文,又不知道寫什麼才好,所以因為惰性,於是一拖再拖的小練筆,被匯聚成了這篇松鬆散散的回憶夏季的文章。也算是作為這個夏天裡不算完美的句號吧。

夏天就要離開了,灼熱而清晰的陽光也似乎開始變得溫暖與模糊,慢慢的暈染出一個暖意的秋,收起那份在夏季陽光里變的慵懶的心,忘記那個隨著夏天離開的淡藍天空,下個季節,像夏雨一樣執著的去摘取自己的果實,然後,像蟬一樣,慢慢等待下一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