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的輝煌

父親自打國中畢業便成了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一直以來,父親在我眼中都是個平庸至極的人,殊不知,他也有著他別樣的輝煌。

黝黑的臉,高凸的顴骨,青筋暴露的雙手,由於長期在地里勞作,父親的手上更是密布著一層層的老繭,無疑,這是個平庸至極,毫無輝煌可言的農民形象。於是,我從心裡排斥他,排斥這個毫無輝煌可言的父親。

太陽灑下一抹光輝,照射在赭黃色的大地上,父親挑起扁擔,赤著雙腳走在林蔭小路上,固執的父親堅持要讓我陪他去地里勞作。

望著眼前這幾畝田地,我的腳步不由得沉重起來,正當我叫苦時,父親早已挽起衣袖,下地勞作了,只見父親先用鋤頭挖了一個坑,接著彎下佝僂的身體,將種子放在坑裡,就這樣重複做著一個動作,我心裡不由得想:父親,你真的是一個平庸至極、毫無輝煌可言的人。

不一會兒,便有豆粒大的汗珠從父親乾癟的臉上滑落,流入歲月的痕跡中,緊接著,跳躍起來,最終流入到黃土地中,投入到大地之母的懷抱中,父親抬起頭,望著我,乾涸的雙目,臉上布滿歲月的痕跡。輕輕地叫了聲:“丫頭,把毛巾遞給爸。”

聽到父親的呼喚,我便三步並作兩步地將毛巾遞給父親,正當我轉身要走時,父親叫住了我:“丫頭,爸知道你一直看不起爸爸,認為爸爸沒有出息的人,只是個平庸的農民,可你是否知道,爸爸也有自己的驕傲,你看這黃土地,這就是爸爸的驕傲,爸爸能夠把地種到全村最好,爸爸能這么多年不與鄰里爭吵……”這些在爸看來,都叫輝煌的人生,我愣住了,想不到父親早已看出我的心思,更想不到我的父親原來是個不平庸的農民,他也有屬於他自己的別樣輝煌人生。

父親用毛巾擦了擦汗水,摸著我的頭笑著說:“丫頭,什麼叫輝煌,不是那些當官的、有錢人的人生才是輝煌的,只要你在你這一行里做得成功了,那你就是不平庸的,那么你的人生就是輝煌的。”

望著此刻的父親,心裡不由得自責起來,父親的眼中布滿血絲,兩鬢已有些斑白,臉上已有了深深淺淺的皺紋。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終是沒能忍住,流了下來,滑進嘴裡,這淚是甜的。

夕陽灑下最後一抹餘暉,父親赤著腳,扛著鋤頭,向家的方向歸來,嘴角帶笑,這笑撫平了皺紋,填滿了歲月的溝壑,也印證了父親這別樣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