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就像午夜綻放在黑色蒼穹的燦爛煙火,一個不經意的輕瞬便會消失。如果生命是一條長河,充其量不過是歷史長流中的一汪清潭,一個不經意的轉身便會錯過。生命的璀璨,就像銀河裡一顆流星,把最美的弧度向世人展現,卻沒有人在意是不是華麗的舞台的最後一聲再見。
讓晚風輕輕吹送了落霞,我已習慣在一個人的夜晚去想他。在某個星期三的晚上接到國中好友的電話,說你走了,我問走了,去哪裡,還回來不。剛說完,電話那頭的她已然抓狂的大吼,你傻啊,走了就是死了,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的聲音在顫抖,通過電話依然感受到她的憤怒。放下電話,昏暗的燈光籠罩在身上,看著地上的影子像是在吞噬著我,一滴水落入這片黑,激不起漣漪。空虛的心仿佛已僵化,過去的事情像炮彈在心中爆炸,這些記憶的碎片讓我遍體鱗傷。
那段時間你坐在我的前面,你似乎有點胖,總是占大的位置還侵略了我的領地。你喜歡打籃球,雖然技術不怎么好,但看你在球場上揮汗如雨,怎么也不會想到你最後的命運。開始我們互相都不怎么說話,除了借借筆什麼的。你其實話很多,可能每次想找我說話又被我冷落對待,澆滅了你的熱情。你愛唱歌,你細膩溫柔的聲音與你的體型一點也不搭,這也許是“鐵漢柔情”吧。你的聲音不大,但剛好我能聽見,現在還記得你喜歡那句“若你喜歡怪人,其實我很美。”你從不唱快歌,總唱調子很平,音很低的歌,後來我知道它們皆出於陳奕迅。
後來再後來,我們不是前後桌,關係卻變得更融洽。那次我生病了,渾身沒什麼力氣,你不知從哪裡聽來這個訊息,從球場上趕到教室,奪過我手裡的拖把。我怔在原地,而你只給我留下瀟灑的背影,從後面我看到你的t恤上的汗漬還未乾,耳朵兩邊順著耳朵流下豆大的汗,在我的疑惑中你已經迅速完成我的工作,然後將拖把塞回我的手中,風一般的又回到球場上。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就出現,然後又突然消失。
有些話說的多了就不真實了,比如“我們永遠在一起”,但有些話卻越說越真,比如“我要離開你了”。
在很久前一個星期六的夜晚,你發來訊息說,你生病了,發了高燒,明天不會來了。那是中考前的最後一個星期了,我說你好好休息,我們等著你回來考試,哈哈。然後你接著說,你腦子裡長了個瘤子,還有腦積水,可能好幾天都來不了,但你一定會來的,因為畢業照還沒照呢!可我從沒想到那張畢業照是最後的紀念。等了好幾天,你都沒來,我們開始著急了,所以當你紅腫著眼睛靠在教室後門時,我們都很激動。可是你明顯不對勁,雙眼沒有神采,腳步緩慢,到了座位上也是無力的趴著,你的好哥們都圍著你,問你怎么了,你只是笑著說有點發燒,我從人縫中看到你,卻不想與你相視,我們保持緘默,點頭示意。然後你再一次唄人群淹沒。當天你被拉著照了很多合影,但每一張都笑得勉強,眉宇間透著虛弱,似生命將燃盡的蠟燭。後來的幾天,你再也沒有在學校出現,因為你住院了。
你手術的前一天,我上網查了很多關於你的病的資料,治癒的可能性不大,動了手術也會復發。那天你發來訊息說,可能再也見不到面了。我說:“不會的,你還沒有參加聚會呢,我們等著你,可是天終不隨人願,你還是離開了,像天邊的飛鳥掠過鮮紅如血的殘陽,隱沒在地平線,那視線和信都不能及的地方。你是害怕的吧,你害怕一個人長眠的孤獨,害怕無盡的黑暗,可是,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只能讓你獨自面對無盡的日子,也只有用沒有溫度的對不起表示遺憾、懷念。任歲月侵蝕你的容顏,讓泥土埋葬你的笑靨。
不知不覺,你已經離開好久了,很少有國中同學在提起你,一提起便是滿臉遺憾,傷感,然後就換成其他的話題。但是你並不是被遺忘了,你永遠在心底。
我的心啊,就像一張紙,在上面寫啊寫啊,可是這張紙又不能翻頁,於是對摺一下,繼續寫,可是不久就寫滿了。再對摺……心就這樣被折了好多次,好多摺痕,像過去的種種抹不去擦不掉,只剩下小小的一塊,只能寫下三個字——你的名字。
每個人都曾有過青春,每一段青春都是一首歌,但是這首青春讚歌卻因你注入悲傷,歌聲漸遠,而鏇律卻迴蕩在記憶里,駐紮在生命里。總是在這樣靜謐的夜裡,毫無意外的想起遙遠的你,只想告訴你,我從未忘記。
月光淡漠,一如既往地思念著我的思念;時光煮雨,一成不變的孤單著我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