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滌

昨夜裡,我又夢見了雨。輕朦隱淡,一種飄落的舒逸,滌盪於我心靈深處的那起起落落。那一夜夢中,我又見到了你。在遙遠的大山之間,那曲彎彎徑徑的羊腸小道上,我夢見了你那兩行清美的足印。

你曾經說過,你喜歡雨落的怡景。那山間盪撼著的輕雨,亦曾在你的繪夢中徜徉。亦可曾繪過你的心,和繪過你的夢?

筆,在指尖躍動著。而雨,則在天上漾動著,不斷敲打著紙面,點滴在我夢中,織繪成那翩翩的睡簾。雨線活潑地親吻著紛麗的雨面,而山峰昨夜依然是那樣的健美。可曾在你雙目深情的注視下,款款著繪這一片富於變幻了油彩的空間,和這紙鮮活摯美著的真的愛?你說,你們那裡的大山,是有著油畫一般的靈感與詩人一樣的氣質的。而今,在我的睡夢之中,你正是如約而來,飛瀉著頓悟而來的靈感與你那聰穎的才思。於是,這一方方山間之美,峰間之秀,山川河流的奇麗與霧濤飛瀑的瑰瀾,似皆與你詩與才,情與義之中徹底溶繪了。

雨,在這裡是明媚的。拉著細弱的線條,給山麓投下一份清露,亦給心境抹上了一抹明亮。你說,欣賞這兒的美,是需要一份畫兒一樣的心的。你說,你們這裡的山和雨,霧與姿,本是一個應屬於畫一樣的世界。於是,雨滌間那細藍色的線條與山霧間流暢的青波,均在你的筆端潺潺流淌出了小雨清媚的心,和你那顆朝霞活潑著的跳躍。清美中總不忘卻用油粉變幻著彩勒那份對故鄉的一往情深和那段大山里延綿無盡的愛。於是,那一嶂嶂,一葉葉,一涓涓色彩紛呈清麗的小溪,彩勒的楓林,和延綿的青峰,四季均被你用愛的色彩和無盡的筆觸,充分揉和於你家鄉那段無盡的山水之中了。

雨在山巒間搖落,滌去了舊日裡的悵然與新日裡的喧鬧,也滌去了昨晚一宿動聽的詩歌。夜,是否會在此時驚落你夢的心頭?我,可不曾知道。今晚的月色,是否為此塗上幾抹格外的清輝,試去為你載卻那滿船的星輝?今夜的夢境,是否已經消消染上你的床頭,替我清馨點落你睡夢中那段最清美的長笛?而今宵的流星雨,亦如曾在你昨晚夢的窗頭卻步,卻是為你采落那一顆銀河間最華美的流星,與那匆匆劃落掉的紅舞鞋?今夜,雨在心頭蕩漾。而夢,應在心頭飄落。就當是為這採摘了一隻夜的風箏,猶如你紙上繪過的,雨天浣過了的楓葉林,在這霓霞清心的夜晚,只當為我側映成那段清美的長影。只教月色塗上半畝清涼,輕輕抹上你的船頭。就這么為你彈奏,就這么同你傾聽,與你我一同漫步在這一片月色清馨的夜晚。

在霧靄流嵐的隱峰,我窺到一紙伏仰起止的船帆。雨在心頭蕩漾。而夢,在船桅間飄落。我看到小雨點滴著的心靈和那段燃燒炙熱著的紙和筆,猶如一團火焰在燃燒,去繪著那滿紙的青山和彩勒的楓林;它如滿瀑石濤在奔流,奔流那不止的娉婷和青姿間的紫樹紅鈴;它亦正似卷卷雪濤那么沸騰,沸騰出吟吟秋風間的蕭瑟和冬夜山麓間的婉情。

雨,在你的筆底勾勒出華彩年青的色澤,在你的山路間著出最清亮舒馨的一筆。我用雙手試去剪落你那睡夢中的輕柔,去呵護那段,你睡夢中最清美的身影。睡夢中的雨意呵,你滌於秋月,滌於春華,滌瀝空山的青峰與紅影,滌繪晚山的蹁躚與橙霞,今朝又在你的睡夢間搖落?或,可以圓夢嗎?由始至今,竟漸漸滌煉得只剩下那段山霧的迷朦與空靈了。則靈生秀,秀漾奇,奇峰仰止,霧裡瞰姿。姿生畫,畫如情,情能揮生出你那雨潤一樣的心境嗎?那么,那詩一般的風華與才情呢,詩一樣的情結和友誼呢?我的小雨亦會在此時滌落下那最清馨的一筆,算是送你一畝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