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記

老狗走了。在我回到家的這一天上午它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而我卻是下午才到家,兩周前的最後一面此時成為我腦海中無法揮去的畫面。聽媽媽講,老狗幾天前就綿食,今天上午十點半左右,狗扽著鏈子瘋狂的轉起圈來,不住的咳著,緊接著就趴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氣、抽搐,不一會兒就沒了動靜……

中午的時候,媽媽將它埋了,就埋在胡同北邊的小樹林裡的一棵大楊樹下。而這片小樹林也曾埋過我家四五隻狗了。每死一隻狗,我便哭一次。狗在我的心中全然是夥伴、朋友,一個全心全意、忠心不二的朋友。它不會吮血,不會害人。但它卻永遠在人類的腳下承受蹂躪,老狗全然是不知道的,它在我家走過了六個春秋,吃了六年的麥麩、饅頭,飲了六年的雨水,永遠在人類的指使下行使狗的義務。

而今,它默默地走了,莫名的流行病瞬的便奪去了它的生命,沒有一絲時間留與它呻吟,也沒有一絲機會留與我撫摸它的逝體。人們總是顯得很淡然的,狗命是卑微的,在世界的任何角落,人永遠掌握著狗的生殺大權,而人又是更傾向於後者的,於是,沒有太大的悲傷,正如它剛來我家的時候沒有太多的驚喜一樣又默默的離開了。

狗是通人性的。無論什麼樣的狗,它的眼神就直直的顯現出它當時的內心,或欣喜、或悲傷、或憤怒、或平平常常。老狗也是如此, 它每天蹲坐在家門口等著家人的歸來,兢兢業業,沒有一天不是如此,一見到主人,兩隻眼睛閃起光,毛茸茸的尾巴忽閃起來,一到了夜裡,路上簌簌的聲音惹得它大吠,而此時的它,體內勢必流湍著激盪的血液,眼眶中也放出令人膽寒的光來。

它一見了我格外的親,頭在我的跨邊蹭來蹭去,我輕輕的撫摸它的頭,它靠得更近了,我便推開它一點,它總是很懂事的,知趣地走到了一邊。自從到了高中,我們之間見面的機會就少了,但每次我回到家,它總是加倍的熱情來表現它的思念,我也會偷偷地拿幾個雞蛋給它吃。它很感激的舔我的手,可人總是嫌狗不淨的,印象中這樣的時候並不很多,大多我都是拒絕的,而此時,莫名的內疚似乎正給予我威壓,令我痛悔了。

兩周前,我離開家的時候,它一直跟在機車後面,直到胡同口。它仍想追趕的樣子,卻被我斥回了,至今想想,那時的它仿佛有話要講與我聽,至於是什麼,已是必不能知曉的了。而它終於去了,縱然很急突,但終究沒有過多的苦痛,我只能寫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文字進行心理安慰,而終不能為它做一點事了。

嗚呼!老狗,你終究沒有一個名字,“狗”是你永恆的徽章,願長生天能夠收納你忠誠的靈魂,你美麗的身姿能在厚實的黃土地中化作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