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孤獨,雖敗猶榮。
——題記
你生在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你只一人,手執殘燭。
你的身世是孤獨的,你是“仁義之師”的統帥宋襄公的後代。也許正因如此,在這暴力、混亂中,你依然用著最古老的仁義來面對現世的罪惡。可能正因如此,在那個“禮崩樂壞”的時代,你的“禮”“樂”標尺才會顯得那么不合群,也正因不合群,你注定孤獨。
你的理想是孤獨的。你是痴人,有人說,痴有兩種,一是情深而痴,二是智淺而痴。你是後者。你是痴人,因對昔日周王朝的文明昌盛用情至深而痴。你駕著車,找不到渡口前去問路,可未曾問到,只聽到“避人之士”的諷刺。你只輕嘆:“正因天下無道,我才要承擔責任;假使天下有道,還要我嗎?”你最終才選擇了“一意孤行”,選擇了一種在那個流血漂櫓的時代里格格不入的公理仁德;選擇了一路遊說,以德服人;選擇了獨自承受非議、寂寞……也許那時的你該像弟子冉求那樣學會察言觀色,將自己格格不入的鋒芒隱藏,求得一官半職,安享一生。可是你沒有,你只嚮慕仁義,不向權勢屈服。在追求光明的道路上,你注定孤獨。
你的人格是孤獨的。你敏而好學,誨人不倦;你古道熱腸,一心渴望安定天下;你敢於諫言,替百姓說著心裡話。可是,你的靈魂中渴望的禮樂復興是多少年來多少人真切的夢,沉重的痛。你被批評“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可你懂得那個時代不需要更多能稼能穡的農夫,而是一盞照耀黑暗的明燈。克山谷,你被困於陳蔡,飢腸轆轆;你在鄭國被人描述成喪家犬;甚至弟子樊遲也想離你而去,避世顧己……你懂得倫理道德,可始終一人戰鬥,你不躲避苦難,毫不吝嗇得閃著你人性的光輝。你心繫天下的人格與那冰冷的時代相比,你注定孤獨。
“太山壞乎!樑柱摧乎!哲人萎乎!”你終於夕陽下放下凝集了晚年心血的《春秋》。我想著一個早已明了“朝聞道,夕死可矣”的老人,怎樣獨自在落日的餘暉下嗔怪子貢:“賜啊,怎么現在才來看我呢?”怎樣輕吟出這首絕命歌。
“天不生仲尼,萬古長如夜。”可是,如此一盞時代的明燈,一生也未將光輝照進自己成功的路,只於燈後留下一個孤獨的長影,靜靜庇佑著兩千多年的漫長歷史和整個民族。
也許,唯一聲輕嘆,才可道盡你一生孤獨,才可敬你手擎孤燈,守護一個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