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經一眉好水,如遇一場飄零,相逢離散,一一相會在我的杯底,念時光蹤跡,亦難說是,亦難說非,滿眼是風雨,一紙是山河。再拾不起落花一瓣,挽不住靜水流深。若問故人何處,定是無人應我。這寂寥,似風煙里的塵埃飄搖,似歲月里的庸人自擾。
昨日一場秋雨,下得甚是纏綿。靜默地走在與你常去的街巷,忽然心生倉皇,我再來時,風景如昨,卻浩無聊人,剩一段老掉的光陰,等一個漸老的人。與你一同途經的冷暖喜悲,都堆砌為背景。曾將過往種種,鄭重寫下,如今只被手指觸碰翻閱,也謹以我這對往事的赤誠,祭奠那生命的峰頂、窪地、歡喜與悲戚。
如我這般平凡者的生命里,何須提什麼波瀾壯闊,更不必說離於六欲七情。於我看來,我這平凡者的生命不過是一池秋水被風吹皺時那瀲灩的波紋,破碎與虛無,都是定數,亦或我不過是那暮光里的塵埃,流成一條跌宕的河。
人總說歲月不夠寬宏,但人又何嘗寬宏過歲月?一不如意,便怪歲月匆匆,人世無常。記得七堇年說過這人間不過是艘浮於欲望之河上的船,人總是希冀光陰里沒有離別,沒有感傷,但這些虛妄終歸是虛妄。人世紛雜,歲月無情,再美的景致也會花落葉散,淪為塵泥。生命里總蟄伏著太多幻滅,人總要學會自我承擔。
而往事只屬於那些需要縫合的傷口,此刻雨落微瀾,只靜聽這世間最溫潤的聲響,不驚不擾,無掛無礙。將那庸人自擾的寂寥,付諸於東流水,在這樣安寧的時刻,時間沒有半點野性,獨自承受光陰交付的寂寞與成才,磨難與福祉,懷念並且祭奠。當你驚覺舊時輕狂的血液在光陰的聲討下乾涸殆盡之時,言語字句里再尋不到半點血漬之後,便可任世事無常,而從容靜守,這或許便是成長。
彼此在人生里遇見,相扶走過一段光陰,這便是緣,而緣分的意義,不過是人世旅途上的彼此攙扶,這也便是光芒,這光芒會是彼此在日後災厄多襲的夜裡,支撐你我奮力前行的竹杖。等你我都站在了黎明的樓頭,再回首,不會心生悲戚,這便足矣。
人總要留一扇看得見風景與光明的窗,放出一些污水、野心,裝進一些愛與寬憫。不如尋一段安寧的光陰,找一處清淨之所,且做個釣月的閒人,讓那畫外一方,成為靈魂的一席之榻。且做個有心人,將其織入光陰的錦緞,以御風月薄涼。
光陰若是個擺渡人,你我便是那船頭萍水相逢的客。於人世行走的人,都是被折離了枝端的葉,在這裡,在那裡,浮沉起伏,泅渡棲息。而光明,依舊是唯一的信仰。你我都在行路,我只願你我都是乘著春風,在趕赴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