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

月考試捲髮下來了,理科成績爛得一塌糊塗,看著那些永遠學不會的題,就想瘋狂地把它們摔到地上。

淚眼朦朧中,突然就想起那個一直以我為豪的男人,會不會已對我感到失望?整天累死累活,拼死拼活只為了我有更好的前途,總說自己的身體強壯,卻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願意在我面前低頭,再大的痛苦和困難也不肯讓我知道。

初二那年,媽下崗了,家裡經濟拮据。你卻假裝自豪地跟我說:“你愛買什麼就什麼,家裡最不缺的就是錢。”你還硬塞給我零用錢,可是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住宿不回家吃飯你就不吃肉,不知道你硬生生地把十幾年的菸癮給斷了?

那一次,打電話回家,我無意中和你說,我不見了英語書不知道怎么上課。沒想到,第二天中午放學就在女生宿舍樓下見到了你,憨憨笑著遞給我一本新的英語書:“看見附近的書店有就給你買來了。”開始,我也沒有太在意,後來看見後面蓋的印章,竟然是鄰縣的。你不是說是附近買的嗎?你總對我說謊,總是那么傻。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一打聽到鄰縣有英語書就馬不停蹄地趕過去,再送回來?

高中了,便很少回家。每次回家,你總扔出幾張錢票,讓媽去幫我買新衣新鞋、水果或補品。你說你不喜歡吃水果,活了大半輩子卻不知道櫻桃是什麼。你總是炫耀自己長得很帥,卻不捨得給自己買衣服,總是穿哥不要的衣服和露腳趾的襪子。你還有什麼瞞著我?

對不起。那次偷聽你和媽的吵架。媽罵你:“不要跟那個無良的老闆做了,總讓你吃上頓沒下頓的,都成胃病了!”你又騙我,你不是說你身體很強壯的嗎?你憨笑著憧憬:“再省幾年,女兒就可以上一個好大學了。”眼淚不爭氣地往下砸,為了我,可以連身體都不顧嗎?

上次,媽說你的右手在騎機車的時候摔著了,有時連筷子也拿不穩。回家了,你硬是樂得削了個蘋果顫顫地遞給我。我怎么想像你居然忘了手痛給我削蘋果?愛真的那么讓人心碎?你能不能不要再為我付出那么多?

你到底要我多心疼?

從小到大,你一直在騙我。你收藏所有的屈辱、磨難,然後用理所當然的父愛挺直在我面前。

可是,以後不要再騙我了。有什麼困難不要一個人擋,不準再為我受白眼和不良待遇。讓我給你一個安樂的晚年,好嗎?如果可以,下輩子仍要做你的女兒,償還欠你的愛。

手,被淚打痛;我,回到現實。我怎么能讓你失望呢?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