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暫居的地方,是與城市隔絕的山村。
這裡四面環山,抬頭可以看見大片大片的綠色,那樣壯闊雄奇的景象是我生平見所未見的。低頭可以聞見沁人心脾的草香、花香,那種來自大自然與生俱來的純淨香氣,足可滌盪心靈。這裡找不到城市的喧囂與紛擾,山裡的人們都是那樣的隨和坦然,樸實而熱忱。相比城市中為生計每日奔波而日顯憔悴的人們,山裡的人的臉上更多顯露出的是一種落達而暢快的笑。
一切都是如此平凡。
在這裡,可以聽見禽鳥啁啾,蟲聲唧唧,這是大自然真正的天籟。清晨,可以看見遠方山巒上繚繞的霧氣,呼吸到天地間最乾淨的空氣。這時,喜歡一個人守在窗邊,且聽風吟。
時常會因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動容。我不知道,它何以有這樣的本領,以千萬年如此長久的時間跨度,生生不息地滋養哺育這世間的萬生萬物?我想這其中,必有一套既定的生命規則。大自然的規律,便是以這樣的生命規則為前提。生老病死,優勝劣汰,陰陽調和……一切是這樣井然有序,和諧統一。
但是,我又想,凡是總有例外,百密總有一疏。任憑這自然規律體系再怎樣統一和堅不可摧,一定會出現與之不和諧的因素,違背自然既定的發展規律。哪裡出現了差錯?我無以尋求其中的根源,也不想去尋求,因為你是不可能將其根除的,它們早已順著歷史發展的源頭一路積澱和傳承,發展成為不可逆轉的存在。我們能夠做的,或許就是接受它們。而且,不論和諧與不和諧,都是構成紛繁複雜多姿多彩的大自然的一部分。
想到這裡,我突然明白,生命何以有如此多的殘缺。不過,我始終相信,生命倘有殘缺,便會有豐盛的補償,如若不然,便無以維持命運的平衡。
這是在且聽風吟的時刻,才有的哲思。所以,人應當時常且聽風吟,感受大自然。寫到這裡,想起前一日去登山的經歷。五峰山。我們登的是其中的一座。
陪同我和哥的,是哥的四個同事。一路上,我們說說笑笑,儘可能將心中所有的壓抑和不快釋放出來。我默然的看著他們放肆而暢快地在山路上大聲唱著歌,時不時發出撕心裂肺一般的叫喊和笑聲,突然覺得在那樣的時刻他們對於自己是多么的陌生和遙遠。他們已然活出了自己的風采,立足於這個世界。
而我還沒有。在我的前面,依然有一條未知的道路。它昭示著在我的生命里還將會有更加堅苦卓絕的日子。所以,那個讓我盡情發泄的時刻還未來臨。
半路上,遇到一個在河邊洗衣服的農家女孩。我們要去山頂上的寺廟求籤,詢問她有關廟的情況。那是一個有著燦爛笑容的女孩,我相信,在她燦爛笑容的背後,同樣有一顆純淨無瑕的心,乾淨,樸素,不染一絲塵埃。或許,她未曾接觸過城市,沒有見過多少世面,沒有領略到複雜多面的人性,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但就是這樣的單純,才彰顯人性中最為純淨的一面。她很熱情的告訴了我們那個寺廟的情況。說的時候,一直在笑。
走的時候,我再一次回頭看了看她,她埋頭繼續洗衣,我朝她微微一笑,她沒有看見。
有關於這次登山最後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場景,就是回來的時候,淋了一身的雨。每個人都是全身濕漉漉地回來。迅速洗完澡,天空又開始放晴。
漸漸開始喜歡這裡的生活。因為,可以無拘無束地且聽風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