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拒絕

拒絕別人提出的一些特殊要求,有時很難。尤其是對方不是別人,而是有錢有權的人物。

最近看到這樣一個材料:比爾·蓋茨在哈佛大學讀書時,看到軟體開發大有商機,便中途退學創辦微軟公司。成名後,他懇請哈佛發給大學畢業文憑,而哈佛大學硬是不答應。理由是,其在商界取得的成就並不能代替他在哈佛應該修完的課程。

無獨有偶,1986年,哈佛要舉行建校350周年大慶。學校通過白宮遞函,商請當時的總統里根先生光臨主禮。演員出身的里根,藉機提出要求:希望哈佛授予他名譽博士。然而,哈佛董事會開會研究後認為,總統固然尊貴,但里根並未搞過學術研究,不能授予他名譽博士之銜。儘管里根沒有出席哈佛校慶,但哈佛始終認為:你不來是你的自由,我得堅持我的原則。

保持自尊,自是學會拒絕的第一要著。小羅斯福總統的夫人曾經說過:“除非你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聖雄甘地也說過:“若非拱手讓人,任何人無法剝奪我們的自尊。”令人受害最深的,往往不是悲慘的遭遇,而是“默許”那些遭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突然想到了作家鄭逸梅說過的話:“不與富交,我不貧;不與貴交,我不賤。自感不貧不賤,就能常處樂境,於身心有益。”敢於自我尊重,錢鍾書先生給我們留下了一則經典段子:某權威人士年初三上門拜年,說了聲春節好便要進門,錢先生只露一條門縫:“謝謝!謝謝!我很忙!我很忙!謝謝!”硬將人家堵在門外。至於江青點名要錢鍾書赴國宴,錢先生依然拒絕,且不以身體不好相推託,更是為中國知識分子的脊樑增添了經典話題。

能否保持自尊,獨立思考、講真話,該是其題中應有之義。想一想吧,巴金之於我們所以有著特殊意義,與其說我們需要一位在40歲已經完成文學意義上的巔峰的老人,不如說,我們更需要那種獨立思考的知識分子精神。

保持自尊,堅持獨立思考、講真話,有時還需要豁達雅量相隨。曾經看到這樣一個材料:沈從文先生“文革”期間寫過五古十七帖,其中有“應市鴛鴦緞,兩面有花紋。朝夕寒溫易,隨時宜翻騰。新儒精易理,入秋早上身……”等句,原來這是沈從文先生在諷刺當時一位炙手可熱的學者,50年代初期,沈從文先生吃過他的苦頭。80年代中期,有一位研究沈從文的學者向沈從文先生索要墨寶,並希望得到這首詩的全文。很少拒絕別人請求的沈從文先生,這一次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位學者的請求,他說:“你要這個有什麼用?落井下石的事情,別人對我做過,我卻不會對別人再做。”

學會拒絕,很難,因為誘惑實在太多了,壓力亦實在太大了;學會拒絕,很容易,其實只要懂得自尊、學會自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