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000字議論文:刺蝟和他的刺

“我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對於這個事實與事實如此對立的世界,我是極度消極的。我所謂的事實與事實之間的對立,一向是被我視作愚蠢的表現,於是我便學會了諷刺。諷刺別人也諷刺自己,反正是自己瞧不順眼的都會加以諷刺一番。基於這種性格,所以對於簡·奧斯丁、契訶夫的作品極其偏愛。

以後,當奧斯丁細膩的諷刺手法以及契訶夫幽默的諷刺方式漸漸無法滿足我愈演愈烈的諷刺願望時,我便開始讀魯迅先生的作品,因為比較而言,魯迅先生的作品中所蘊含的這種情感似乎更為強烈也更為深刻些,甚至有時我認為它是完完全全赤裸的。所以我拍手叫好,而我的讀書也無非是在泄恨,泄自己對整個世界的恨,泄自己對生活的恨,(雖然作品中諷刺的對象和我所想要諷刺的東西是截然不同的)。

於是我相信自己所擁有這種情緒的程度決不亞於魯迅先生,(而可以和魯迅先生相比的也只不過是這種情緒而已)。

然而我的這種情緒卻也未必正確。所以到頭來,即便我諷刺過了全世界、全宇宙,我依然抹不去心中的失落感。於是我就再一次地沉淪於‘調整’一詞之中……”這是我第一次上網時接觸到的,在除了想到《出師表》中的一句“不知所云”之外,更多的是疑惑。我很懷疑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人,在一大群一大群自稱開朗活潑的人之間突然出現一個所謂消極的、怪異的陌生面孔,真的是很出彩,以至於使我產生懷疑而全然不顧文章題目中的“真實自述”四個大字。“我是晴空中的一道閃電,雖本是耀眼,卻也無人發現;我是子夜時分的一顆流星,雖有無限美麗,卻也不被感覺。”我很喜歡文末的這兩句話,讀順了就難免流露出傷感,我想那位署名“刺蝟”的朋友或許真的是很難被理解的吧!第二次看他的文章是在×網站上讀到的,那時我已知道刺蝟是很有些小名氣的,無論是在這裡還是在瞄上。他在談到自己的寫作水平時說,“我的作文往往是見不得人的,因為我愛諷刺,所以作文中免不了要寫些社會的黑暗面,故語文老師也總免不了寫上‘作文的思想要健康’這類話。我不在乎這難堪的四五十分,但我不懂這思想到底哪裡不對。或許一味的讚美才算健康,但若真是這樣,世界上就不會有這么多人因為吃多了糖而生蛀牙了。而我的思想不被學校老師所認同,所以在那兒我的作文水平尤如三年級同學的造句水平一般。”這樣的事情是離我很近的,漸漸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惑,我相信每個人都會覺得他的話是很真實的……刺蝟的文章大多是隨筆,有些則是以日記的方式發表。

一次大家在一起談到感情時,都各自談各自的,以此闡述愛情的偉大意義,只有刺蝟在一旁不動手,我們還以為他又想出什麼來譏諷我們的話題,卻不料道出了他的心聲:“我對感情是從來不抱譏笑態度的。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但這種感情必須純正,而不能是虛偽的矯情的。我曾經對一個女孩很著迷,她近乎完美,無論成績還是人品都兼備,我幾乎找不到任何東西來諷刺她——她做的每件事都很得體。可後來有一天中午,我比原來早到校一刻鐘,卻意外發現竟為了自己崇拜的‘偶像’在和另一位女生大聲爭吵,其聲音響亮程度貫穿整個樓面。我絕不是那種會愛屋及烏的人,也絕不會把她的那種幼稚的行為當作是她的天真可愛來喜歡,自然這段感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然後習慣性地把自己諷刺一番,就發現其實幼稚的卻不只是她,她把幼稚完全的荒唐的表露了出來,而我卻把幼稚堅持地深藏在心底。也就是說,實際上我對她的這種感情,也是幼稚的。像我們這種年齡是不需要談愛的,也是不適合談愛的。”他離開了聊天室。我們也都是又被他莫明的諷刺了一番,感覺挺沒趣,也就紛紛下網了。我把他的話重新溫習了一遍,覺得挺有道理,可從他那段描寫“她”的文字中看來,我也終於感到刺蝟也不過是和我們一樣的少年,只是略帶了點蒼滄感。很久沒看到刺蝟在×網站發表新作了,偶爾在聊天室遇到他時就問他原因。“這會兒如果你問及我對你這個人的印象如何,我一定會把你捧上天的。學校里的“大合唱”都快把我逼瘋了!就剛才我寫了兩篇有關社會現象的好,社會風氣的好,可我一邊寫一邊卻想到了鄰居家的失業人員和剛下崗不久的母親。有得必有所失么!由於我的吹牛水平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自然我的諷刺寫作能力也就降至到冰點以下了。我根本寫不出自己的風格了,我還寫什麼呢?”真的,寫不出諷刺的諷刺作家是失敗的,而不像刺蝟的刺蝟就是頹廢的。後來在聊天室里也找不到刺蝟了。

聽網友說是因為中考將至,所以刺蝟被“封閉”了。和網友在一起聊起刺蝟時,總是有些傷感,大家都不知道是什麼造成了刺蝟的那種性格,但大家也都承認他是個難得的朋友,而他的那種諷刺現在看來,每個人都是很依戀的。再後來,聽說刺蝟考上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高中。但他還是很高興地說:“終於完成了母親的夙願。”我想他是真正解脫了。不久後,接二連三地看到了他的新作,依然是辛辣的諷刺和發人深思的黑色幽默,看了不禁使我拍手叫絕。於是我便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在重蹈他的復轍。其實諷刺是應該被人所接受的,大多數的名著中蘊含諷刺,而大多數名作家又擅用諷刺。刺蝟不能為大多數人所理解是因為他太極端——活得太極端,諷刺得太極端。但這是他在社會這個矛盾體中抓住的惟一一根救命繩。我不想評論他的成功與否(我還不夠格來評論別人),我只是想說即使事實與事實之間對立得如同兩條平行線,但平行線還會被無數線段連線,而線段又由無數個點組成,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抓住這不同的點進行生活,活出自己的特色。這便是生活的意義。也是世界上會有這么多不同的人的原因吧!

刺蝟抓住的是諷刺,諷刺自己也諷刺別人,諷刺全世界,諷刺全宇宙,他有他自己的特點,活也有自己的活法,所以他的生活是有價值的……而我卻仍在尋找那個本該屬於我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