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那么多的花園，譬如
牡丹，玫瑰，百合或菊
她們似乎有小姐癖，一見到復活蟲卵
就嚇得掉花瓣，斷花枝
不是死去，就是活來
冬天，摁響太陽圓圓的門鈴，她們也不開門
在崇禮，我見到一種別樣的花園
萬龍，培植雪的百頃基地里
雪，以一種別樣的植物之姿
冬天開花。日復一日，大地的褶皺和縫隙
在山巒，丘陵的骨骼里生根。長成
冰清玉潔的血肉
一頃頃，一畝畝，一畦畦的花園
連起來，就是雪花的海洋。花朵們不動聲色
暗藏倔強。情一深再深，以純粹的白
築起冬深似海。不需要輪廊
也不需要為綠色的點綴，留下柵欄
成千上萬畝雪的花園，在黑夜裡
從天空一顆顆星星里凸顯
那么多花，在釀成蜜
天地間幾乎看不到可疑的稜角
一條條雪道，是花園的走廊
花朵與花朵挨得很近，一朵雪花
就是一朵冬天的雪蓮。沒有多餘的枝柯
迷亂的香氣。少了駁雜，糾紛，曖昧
只是純粹的白，緊貼大地
開得不招搖，也不攻詰。開得眉清目秀
萬龍，像位慈祥的長者。他一邊咂巴著嘴
一邊欣賞著，在花園的走廊飛來飛去的兒女
冬風豐滿起來了。身在拈花一笑間
他陶醉著，他幸福著他的幸福
懸空花園。如果，有誰在走廊，突然飛落了
他一定是變成了一隻蜜蜂
花里有蜜嗎
他彎腰，把頭深埋進花朵
活像一隻蜜蜂叮咬在花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