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畫壁·爐火

窗開了,它帶著所有的希望駛向遠方。

——題記

一、青雀——析木

流蘇垂簾在精緻的畫壁上,宛如流沙般的細細淌過;壁爐里的火焰不曾減緩半刻,濃郁強烈的奔騰著。案几上的青花釉里紅纓戲碗,似乎在渲染著年邁蒼老的氣息。而我被關在這富麗堂皇的大廳里,垂掛在這驕橫的鐵籠里,與這些“死物”爭輝。

我是一隻青雀。當主人含情脈脈的眼神不再停留於我時,我就明白,我已經老了。我柔順的毛髮不再映示碧青的光澤,粗糙沙疼的嗓子再唱不得婉轉靈動的曲子,但是嘆息聲卻從我心裡迸發出來,愈漸強烈,讓我咳血。

我靜靜地待在這鐵牢里,不願移動半步。因為起碼待在這裡我從不會飢餓。二十八星宿中我最喜歡析木,因為他,隨遇而安。可我卻忘了,他也不甘寂寞。

這世界從不會叫你停下,從來只會催動光陰讓我煩躁。它不會把籠子自動打開,我也勉強告訴自己,我不曾想一探而究。黑暗中我聽到了窸窣的響聲,是那隻畫壁在傾訴。

二、畫壁——娵訾

黑夜中的星光點點綴綴,忘卻了年年歲歲白日的孤獨無寂。當年陰濕的洞壁讓主人驚駭不已。行雲流水的筆力,刻畫在堅硬的石壁上,我便是一張白紙,也懂得這曠世之作非同一般。

可我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大唐盛世、安史之亂、清軍入關都讓我魂縈夢牽。臨摹後的我又刻畫到如今的我,是柏拉圖世界中的精神回歸肉體吧,可我也只是這虛浮的沉像,算不得什麼力量。

二十八星宿中我最愛娵訾,因為她最像我,無欲無求。我可卻忘了,她精通五彩斑斕的窗外世界。

光陰被踏在腳下,撕破了世界的裂口卻無法彌合。我命之主一代復一代,從不曾允許我有任何停留,我想要打開禁錮闖蕩世界的熱心逐漸冷卻,總算做到了無欲無求。黑夜的火星格外明亮,那朵焰火把我未盡的感慨接了過去。

三、爐火——鶉火

我生來應為聖光之火而並非螻蟻之火,可人們卻視我尋常。上天之神賜予了我,我將光明撒給大地。星星之火便可燎原,我的身軀無處不在。我的每一縷都是破繭成蝶的哀艷與決絕,每一瞬都是陽光普照的溫暖與熱烈。

二十八星宿中我最崇尚鶉火,因為他模仿我,想要藐視一切。

靜靜地綻放在壁爐中,不是我企盼的,我炙熱的內心還瘋狂的渴望外面的世界——氧氣可讓我愈燃愈烈。我要帶走這裡的一切,包括回憶。

四、欲風

微風孤單,一生無依。

颯風執著,尋尋覓覓。

一陣狂風,拍打開因不曾活動而布滿灰塵的窗戶,契機來了。

爐火席捲了整個大廳,熊熊烈烈燒碎了未賦靈魂的畫壁,無關喜悲,只有火紅。

青雀猛衝開那本就形同虛設的鐵籠,銜起畫壁破碎的“骨灰”,承擔著爐火的希望駛向遠方。它那年邁的翅膀,此時異常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