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匆匆

每當我走至路口,總能看見那個戴著厚底眼鏡的老鞋匠,認真到甚至虔誠般地捧著一隻鞋,慢條斯理地修修補補。延綿的車流呼嘯而過,他卻是那一抹難能可貴的寧靜,在馬路邊佇立成一道風景。

也許是諸多匆匆之中的那一絲恬然如此動人罷——煞是普通,我卻被這樣的景色感動。太多的忙碌與紛擾,以至於耐心和從容好像已被我們丟棄,留下的只是浮躁萬千的世界。倉皇的腳步、不歇的催促,生活如同狂躁的漩渦捲走你我。

記得某次與友同游,歸途中飢餓難耐,恰巧經過一條美食街。各色各樣的小吃點心讓人眼花繚亂,高高低低的叫賣聲更是不絕於耳。看著無數小販一邊忙著收錢,一邊大大咧咧地把胡亂做好的小吃塞給別人,我一時竟有些慌亂無措。只瞥見角落旁一個挽著頭髮的女人,靜靜地站著,也不聲張,也不急急地趕著做成粗糙的小吃,而是慢騰騰地蒸著米,然後像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倒進每一個木罐子裡。糯米散發出來的清甜香味讓我不自覺地走上前去。她也不急於推銷,只是靜靜地繼續手中事,把蒸好的糯米糕壓成齊齊整整的形狀,然後像對待藝術品般撒上幾粒鮮艷的紅豆。

無法抗拒。當我握著被遞來的糯米糕,心裡居然很是動容。也不知是餓了,還是被她不慌不忙的樣子打動,我只覺得這是我吃過的最香甜可口的點心。紅豆的甜意雜糅在柔軟溫熱的糯米里——真是讓人溫暖的搭配。

就如同夢境一般,從此我再也沒尋到她的點心攤,剩下的只是無數依舊毛毛糙糙的小販。我無比懷念那個味道,更無比懷念那份從容。

記得《談美》里的一段話:“阿爾卑斯山谷中有一條大汽車路,兩旁景物極美,路上插著一個標語牌勸告遊人說:‘慢慢走,欣賞啊!’許多人在這車如流水馬如龍的世界過活,恰如在阿爾卑斯山谷乘汽車兜風,匆匆忙忙的疾馳而過,無暇一回首流連風景,於是這豐富華麗的世界便成為了一個了無生趣的囚牢。”

不知你我是否也被困在這樣一個囚牢里。匆忙來去,卻碌碌無為。無論是做人做事,還是欣賞美景,都只剩匆匆。這些年,聽到過很多“快一點”,卻極少有人對我說“慢一點、慢一點。”快馬加鞭的生活節奏不僅僅趕著我們急速向前,更趕走了我們心中的平靜,趕走了對待生活誠懇的態度。也許我們該學會放慢自己的腳步,不要用匆匆的樣子對待每一件事。

非也匆匆——從容才是對生活最好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