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風景一首歌

我這個人有個愛好,每到一個地方,就特別留意當地的人文景觀。去過嶺南的惠州,也到過新疆的大漠戈壁。兩地都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嶺南的村子,沒有四通八達的街道,都是些彎彎曲曲的小巷子。這是當年為了防禦海盜襲擾而為。村里到處是小橋流水、池塘鵝鴨;螢火明滅的夏夜,可以聽蛙聲、蟬鳴;夕陽里看房前屋後的龍眼、荔枝,和隨處瘋長的翠竹、芭蕉也不錯;多年前留下的碉樓,青瓦白牆的祠堂,似乎還在訴說著小村昔日的點點滴滴;祠堂周圍是俯仰生姿的大榕樹,或垂著長鬍子的大葉樹,隱天蔽日,是老人們納涼閒話的好去處;那些木棉花、紫荊花,也在河邊路旁努力的綻放著。這裡的草木不到落葉時間,就長出新葉來。因而山山水水一年到頭都是綠意盎然。大自然展現給人們的,永遠是青春靚麗的容顏。

到過惠州不能不提惠州的西湖,不是有句“東坡到處有西湖”的說法嗎?宋代大文豪蘇東坡被貶惠州,他看到當地百姓的生產生活,為汪洋一片的湖水所困擾。就大興土木,在西湖上建起兩座石橋,惠及民生。還築起一道長長的蘇堤,其上廣植垂柳。他足跡遍布惠州的山山水水,寫下了二百多篇詩歌,西湖因此而出名。其景觀以蘇堤玩月、玉塔微瀾和象嶺雲飛極負盛名,沿著人流如潮,煙柳輕舞的蘇堤漫步,可以縱覽西湖全景。古木和翠竹環繞的碧波中,蕩漾著花花綠綠的遊船;萬綠叢中,高高聳立著的玉塔倒映在水裡,形成天光雲影共徘徊的壯麗景觀。還有那曲折有致的水上迴廊,花紅葉茂的荷花館等等,多角度、多層次的展現西湖的美學價值

新疆大漠就不同,呈現的是一片荒涼的景象。然而這是一塊神奇的土地,樓房根的水泥縫中,旁逸斜出的長上來一棵小樹。如果在內地早被人拔掉,在這裡卻能茁壯成長。這塊沉寂的土地渴盼生命的妝扮,因而無論那裡長出樹,人們都會善待的,是把生命舉過頭頂。

更神奇的是這裡的天氣,看似艷陽高照的好日子。說不定一會兒功夫,天昏地暗,狂風挾著滾滾黃沙,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像千軍萬馬在馳騁縱橫。天地間一片混沌,遠處的車燈都亮了,似乎到了世界末日。大自然像個暴怒的人樣純真、直率,沒有塵世間那么多的隱忍和虛偽,嬉笑怒罵隨意揮灑。

這裡有世界上最長的沙漠公路,它肩負著橫貫五百公里的油氣田的後勤保障任務。公路兩旁有成片的胡楊林,千姿百態的胡楊樹,樹幹大都乾枯衰敗,葉子也泛黃了,如烈士暮年。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也無論生存條件多么艱苦,他們都傲視蒼穹、不屈不撓,忠實的堅守著腳下這片土地。胡楊樹是落葉喬木,耐寒耐酷寒。據說他一千年不死,兩千年死而不倒,三千年倒而不朽,堪稱大漠之魂

還有那白茫茫的戈壁灘上,饅頭似的土堆上長滿紅柳青草,遠遠看去象湖面上的小島,不時有鏇風掠過,頓時風吹草動沙揚。長須飄飄的維族老人,精神矍鑠的趕著馬車,車上拉著柴禾農具之類。遠處是挺拔的白楊樹,簡陋的野營房,高高的鐵塔,以及油井上忙碌的工人。悠悠歲月,遼闊的地域,孕育出不朽的蒙古長調和頑強的石油人。一千年、一萬年,誰也改變不了他的和諧與豪邁。

兩個截然不同的地域,給人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南方風物是唐詩宋詞里的風花雪月,新疆大漠卻是守望生命的人生哲理;如果把南方比作絲竹管弦中的溫婉和浪漫,那么新疆

大漠則是浩浩史冊里的悲壯與輝煌。這兩種感覺融為一體,不正是中華民族的民魂所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