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

前一天的早晨我睜開眼已是江南

他們說柔軟的地方

總會發生柔軟的事

那年的舞台上

說謊的人一直歌唱

宋冬野——《關憶北》

下著雨的天氣總是最適合回憶或者空想的。所以我覺得,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就像我離開的哪天也是下著大雨的。

七堇年說在每一段赤誠的敘述或者回憶開始之前,都是困頓。

我是個不喜歡活動腦細胞的人,所以就許我想到哪就寫到哪吧。

一年前的今天的前兩個月里。我們是浮躁的,憤懣的。巴不得中考結束後各自飛翔,到達遠方。就像曾毅傑想去上海,劉賓要去南昌,黃偉銘想去天津,我要去浙江一樣,大家熱烈地想要煽風點火地讓時間走得更快點,可惜時間不是點著蚊香,對著它多吹幾口那個火紅的燃燒點就會向前多近幾毫米。

很多時候,不論是上課還是走在天空底下,我都習慣看著前方。有的時候謝丹問我能看到什麼,我說:一個個黑色的圓溜溜的腦袋。她:??

我想她是知道我是說什麼的吧。如果夢想在遠方,那么為夢想排隊的人圍起來可以繞地球十幾圈,而我們排在最末尾的那一截就能看到前面的人的背影了。那些背影組合起來,就變成了社會,而失敗、成功、失落、堅強這些就組成了現實。我們往往看到了社會,卻禁止了現實。

於是在中考過後,國中這盤蚊香就燃盡了,那個紅點燃燒到了盡頭後就變成一縷白煙,留下螺紋狀的香灰在輕輕的觸碰下突然坍塌,一寸寸斷裂成灰燼被掃進回憶。

在考完最後一門科目的時候,曾毅傑問我哪裡才算是遠方。那時我沒有回答。現在對遠方的理解已經有一個形狀了。嚮往的迷茫的期待的,都可以是遠方。

在我離開去浙江之前還有許多需要計較的事被我縮小,現在卻可以想起許多細節。那些細節總是讓人感傷的,比如我沒和朋友們好好告別,比如我沒能把我的東西全部帶走,比如我不想上高中被媽媽罵了一個夏天,比如我真的到了遠方,比如那個夏天不會再回來了。

那些匆匆而過的歲月是不是被寫成這樣的文字:

我手捧野花

從中午站到暮光

從夜晚留到天明

全身沾滿著凌晨的水露

我該拿什麼迎接你

我的長街

我的歸人

一年之後,我在遠方。然後這裡下著雨,我坐著地板上,放著歌,歌里的歌手在唱“碎了漫天的往事如煙與世無爭當你裝滿行李回到故鄉我的餘生卻再也沒有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