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的樹

樹是關山的精氣神,也是四季關山華美的時裝。

沒有樹的山,就好像沒有毛髮的腦袋,總給人一種缺憾。關山之所以雄奇壯美,四季景色各不相同,樹們功不可沒。你如果有機會走進關山的森林,就會被那連綿數千里、逶迤無盡頭,遮天蔽日的的氣勢所震懾,更會被那散發著濃郁藥香味的的空氣所陶醉。看著那些名目繁雜,粗壯挺拔的用材樹木以及葳蕤生輝的荊棘、灌木,你心中定會由衷讚嘆關山森林的壯美。

廣袤無垠的關山之上,生長著種類繁多的闊葉林和針葉林。這些樹裡面,最有特色的首推松樹了。關山上的松樹大多生長在懸崖峭壁,那狀如鷹爪硬似鋼鐵的根系,沿著峭壁之間的縫隙,堅忍不拔地延伸進去,硬是在山羊都不能到達的懸崖之上挺立成一種凜然大氣,卓爾不群的英雄造型。生長在關山的松樹,不像其它地方的松樹,虬枝旁逸斜出,長勢蔓延矮挫,一種病態。關山松筆直挺拔,木質堅硬,是建築,做家具的上好木料。關山松大多成片成排的生長在陡立的懸崖、峭壁,一年四季,蒼綠剛毅,秋末之時,豐碩的松果壓彎了枝頭,那些個膽子大的山民們將鐮刀綁縛在長桿子上,割下碩大的松果,燒烤之後,剖出松子,一飽口福。由於關山松木質細膩,堅脆剛硬,在山裡辛勞了一輩子的老人們,最大的心愿就是死後能躺進松木做的棺材裡面,可是由於關山松生長緩慢、周期長,屬於一級管護林木,大多數的老人們都未能如願,帶著一點點遺憾去了另一個世界。

在關山深處蓮花台的“下峙”,也就是那個數十米高的石筍上,竟然生長著兩棵碗口粗,挺拔昂揚的松樹,幾十年過去了,無論旱澇,酷暑嚴寒,都鬱鬱蔥蔥,不倒斜不乾枯,也不管是否有人欣賞,在孤獨寂寞中昭示著一種雄性的魅力。關山松向世人展示著自己獨特的魅力的同時,也證明了它們的生長並不需要肥沃的土壤和舒適的環境。

關山里最常見,用途最廣泛的就是青h樹了。對於植物的分類,我是一竅不通的,看過一些有關的書,我們叫做青h木的樹種應該是櫟樹。但是我們叫它青h木已經幾輩人了,不願意改口的。青h木大多生長在向陽的山窪、石崖,身材筆直壯碩,,木質堅硬,是建築、煤礦坑木的首選。青h木嫩時柔韌異常,山里人背柴的時候可以擰成枖捆柴,還可以彎曲成籠鑻,背篼的肋骨,可是一旦乾硬成型,就是十足的“鐵木”了。山裡的簡易橋,多為青h木搭建而成,只是搭建簡易木橋的時候,要剝掉青h樹的粗皮,然後埋進土裡,這樣的青h木防潮耐朽,幾十年都不會朽爛。村子裡在多年前在修梯田的時候,曾經挖掘出了一座無名墓,骨殖早已經腐朽,只是那棺木因為是青h木所制,竟依然敲擊有聲,不曾有半點朽爛,直叫人驚嘆不已。

關山森林裡面最美麗的樹種就是樺樹了。關山裡的樺樹分為三種:一襲紅裙,妖艷誘人的是紅樺。紅樺的皮薄如紙,在困難時期曾經是不少孩子寫字的“紙”,就是在現在,那些個善於製造浪漫的小伙子,用紅樺的皮書寫情書,獨特而浪漫,一下子就贏得了姑娘的好感。每有山風吹過,紅樺樹的皮就颯颯有聲,婆娑起舞,此時你若置身山林,將會體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美妙。和紅樺相比,白樺就顯得文靜多了。白樺的外皮比較堅硬,就好像身著一身銀色鎧甲的將軍,挺拔威嚴,只有到了中秋時節,綠葉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金黃色,燦爛而迷人。如果說紅樺是活潑的少年,白樺是穩重老成的中年的話,那么黑樺就是飽經滄桑的老人了。黑樺一身黑衣緊緊包裹著筆挺的身乾,那黑色的外皮冷硬如鐵,非快刃利斧不能傷其絲毫。其實,無論哪種樺樹,都是木質堅硬又不失細膩的上好建材,屬於一級管護木材。

爛皮襖樹是關山森林裡最有趣的一種樹木了。這種樹外皮多層,類似紅樺的外皮,可是富含纖維,薄而柔韌,早些年是山里人製作蓑衣、箬笠的上好從材料,製作的蓑衣、箬笠輕巧防水,深得山民的喜愛。現在沒有人製作蓑衣、箬笠了,它們顯得鬱鬱寡歡,任其外皮在山風裡搖曳,飄揚成一種慵懶的姿勢。

關山裡的樹,除了眾多的用材樹種之外,還有可以給人們供給食用的榛子樹、山丁子樹和山梨樹,以及可以藥用的黃柏、金銀花、金櫻子、山楂等樹種,就是那些低矮的荊棘、灌木,也都努力長成一種昂揚的姿勢,站立成一種別樣的風景,向世人昭示著關山的風骨。自幼生長於關山的我,那些樹們,就是我的親戚朋友,還有一些就是我的玩伴,我們彼此熟悉,彼此牽掛,所以在我離開關山快有二十年之後,依然惦記著那些樹們,它們也時不時的走進我的夢裡,和我玩耍、嬉戲,簡直就是我小時候嬉鬧的情景。

現在關山林緣地帶的山民大多已經遷居山外的新農村,昔日的小山村已經十室九空,那些椴樹、山楊木和五角楓便毫不客氣地走進了院落,成了村莊真正的主人。

關山原本就是樹們的關山,現在它們主宰了關山,也算是一件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