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深秋的寒風中時而飄出幾聲孤雁的哀鳴,給我的夢投下大片大片的陰影。
我從夢中醒來,床頭的那盞檯燈依然亮著,散發著溫柔的橘黃色的光芒。你倚在油漆斑駁的床頭櫃旁,織著手裡的毛衣。純白的毛線,在你靈巧的十指間上下飛舞,摺疊穿插間便勾勒出了一件衣服的雛形。你的身旁靜靜的躺著一頂棉帽。我悄悄的伸出手去,抓過來扣在頭上帽子的兩邊垂下,連耳朵也一併遮住了。一股溫潤的暖意滲入我的身體,在四肢百骸中穿行,融入血脈,帶著濃濃的愛意,驅散了秋夜的微寒。我又看了一眼你那專注的眼神,幸福的合上了眼。
一縷遊絲般的雞鳴起自遠處,亦逝之遠處,卻還是驚醒了你我。你輕輕的起身,將窗前的布簾掀起,一束冰冷的白光便射了進來,白光中泛著青,似乎是刀鋒上的寒芒,有著逼人的硬度和鋒銳。原來是打霜了。你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有些於心不忍:“要不孩子你再睡會,等下再叫你起床?”:“不了,要上早自習,要趕早了。”我麻利的起床穿好衣服。你趕忙遞給我一件毛衣,純白的毛線,光滑而柔軟,似乎還流動著盈盈的光華。昨晚你一定又熬夜了,才會這么快講這件毛衣趕起來。我連忙穿上,被那溫潤如玉的暖流包裹著,幸福而滿足。
推開門,夜黑如墨,天空中的月亮還未隱去,地上的濃霜反射出的冷光將黑暗驅趕出了一尺之外。我打開手電筒,光束猛然將黑暗撕開了一道裂口,衝出老遠,卻又湮滅在遠方更沉的黑暗中。我踏著滿地的寒霜走了出去,遠方的雞鳴講黑暗襯托著更加的寂靜而清冷。我習慣性的回頭,依稀看見那熟悉的單薄的身影倚在門框上。恍惚間,我似乎感覺到你的目光破空而來,凝聚在我的身上,似乎要為我驅散那一縷寂寞。
天上那一枚纖纖霜月孤單的掛著,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老了。霜月,沒有了春月的靈動,沒有了夏月的圓潤,沒有了秋月的皎潔。我甚至擔心他是否能走完這一段漫長的路程。忽然覺得,這輪霜月多像我的母親啊!自己只剩下纖纖毫光,卻依舊毫不保留的鋪灑在我的身上。我伸出雙手將那瑩瑩月光捧住,那純白的月光和我身上純白的毛衣交相輝映著。我輕輕的撫摸著,感受身上溫暖如玉般的觸感;感受著母親那濃濃的愛意和牽掛,感受著那溫潤的溫暖溫柔的包裹著我,讓我知道,母親的牽掛一直伴隨著我,母親的愛一直在我身邊。
我抬頭望著遠方,那是學校的方向。感受著目前的牽掛和期盼,我不禁加快了前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