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我拿起梳子想要替母親梳梳頭髮時，手會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因為我看到曾烏黑亮麗的秀髮，如今，如同柴般枯作一團。我不禁傷感地想到李白的詩“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我很少去關心她，這一點我也意識到過，但沒有在意。只因心中想，我只是叛逆期，會過去的。殘酷的是，時間是不等人的，親人的壽命有限，相伴的日子轉眼會飄散如煙。
我為母親細細地梳起了頭，濃密的發間，到底藏了多少滄桑。我的心揪在一起，愧疚慢慢湧上心頭。頭梳好了，母親很滿意的樣子，我輕輕地問：“媽，有相冊嗎？”母親先是一愣，而後指了指書架：“在那裡。”我走到書架旁，取出那本厚重的布滿灰塵的相冊。我小心翼翼地捧著相冊，坐下，輕輕地翻看著。我看到，一頭黑髮的母親，抱著襁褓里的我，笑容很甜。我沉默著，繼續翻。我還看到我和母親在公園拍下的照片，那時候我急著出來玩，頭髮都沒扎，像個小瘋子。母親在替我用手梳頭，這一幕被父親拍下來了。照片上，母親低垂著眸，姿容明艷，嘴角掛著淺淺的笑，青絲如瀑。
我啪的一聲合上相冊，我看不下去了。淚水已經快流出，我眼尾大概有一片潤色的紅吧。心裡的愧疚在譴責我的不懂事，我向母親走去，道：“媽，對不起，我太不懂事了。”母親疑惑地盯著我紅了的眼尾，似乎明白了些，沖我笑了笑：“行啦。”
我仰頭看天，天色正好。